然后他想了想,又把里面储藏的珍宝全部拿出来,手上发力,全部毁得一干二净,化作一捧灰,在窗口借着风扬干净了。
这样罗刹族内部日后追查起来,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拿了账本。
薛怀朔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偌大、空旷的宅子,对江晚说:“走吧,去救她儿子。”
外面起风了。
这种冬日的夜晚,就算是处于南部,风也是冷的。尤其是这风中还带着血。
主管的儿子很好找,因为展开屠杀的这伙人实在是太声势浩大了,热火朝天地讨论抢来的金银珠宝。
江晚看见他们用网拖着一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浑身都裹了盔甲,头盔、全甲、鞋,都是一整套的。他佝偻着身子,尽量减少自己和地面石子的接触面积。
薛怀朔辨认了一会儿,有些意外:“他穿的是上仙界的法宝:金丝秘银甲,这种盔甲非上仙无法攻破……他父亲怎么拿到的?”
江晚问:“这种盔甲很值钱吗?”
薛怀朔:“有市无价。”
江晚想他们家果真很有钱,买完盔甲还有那么多金银珠宝藏在墙壁的密柜里。
想必这些鹰派的人来之前,他们一家正在给儿子试这件上品盔甲,其乐融融,然而转眼就家破人亡,只有儿子穿着这件盔甲免于一死,却被捆住手脚拖走。
薛怀朔:“捆住他的网也不是凡品……他们对这场屠杀真是准备充分,平民用砍刀,有修为的就上法宝。”
就在他们悄声对话的时候,山路上的那一群鹰派的人遇见了另一伙鹰派的人,两方在路上停住,攀谈了起来。
江晚眼见,一眼看见另一伙人中有个华服少年,他骑着马,身前抱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姑娘,手不知道伸到哪里去了,正在一脸笑意地和身侧的人说话。
“那个姑娘……”江晚皱着眉仔细辨认:“好像是……阿绗……”
华服少年换了个姿势,他怀里的姑娘被抓着头发递给身边的伙伴,江晚这一眼看清楚她的脸,才终于确定是那个只喜欢吃厚蛋烧的小姑娘。
她的同伴呢?
江晚的心往下一沉。
薛怀朔确定目标之后,揽着她的腰,从半空中降下,堪堪停在他们面前。
他右手已经握上了那把薄到全身都是刀刃的刀。
阿绗一眼就认出了江晚,她本来心性就不成熟,衣服一半都被扒掉了,被吓得要死,此刻直接哭喊道:“姐姐!姐姐救救我!”
华服少年警惕地看着他:“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江晚强自压抑着情绪,说:“把你手上的小姑娘还给我们,还有你们马后拖着的那个年轻人。”
华服少年还没说话,站在他马边的同伴就笑道:“你说给你就给你,你以为自己是——”
他话没说完,并且永远没机会说完了。
他的脑袋像一个破碎的西瓜,砸在了地上。
华服少年十分惊讶,他显然是个明白人,知道这种速度意味着什么,甚至在某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脖颈也冰凉冰凉的,仿佛一柄极薄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下一秒就会切进去。
他下了马,朝他们一拱手行了个礼,礼貌地说:“我父亲说有上仙在罗刹山地界,让我千万不要冒犯,没想到还真的有幸遇见了,之前无意冒犯,请二位息怒。”
他朝身后招招手,让人把小姑娘和网里捆着的那个年轻人推了出去。
满身盔甲的年轻人还被绑着双手,有些茫然地站在他们之间。
阿绗已经撒丫子跑了过来,她衣衫不整,脸上哭得都是泪痕,江晚连忙把自己的外衫脱给了她,然后才见那个年轻人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面前,依旧茫然地看着她。
江晚叹了口气,把他往自己身后一拽,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你母亲拜托我们来救你。”
阿绗抹了把眼泪,拽着江晚的裙子,哀求道:“姐姐,还有阿昊,救救他吧,以后我照顾他,我养他,不给你们添麻烦的,我还可以侍奉您,救救他吧,求求你了。”
江晚还没理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忽然半空中有几盏灯笼远远地飘过来,把这方寸之地照得有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