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
江晚看不下去了,她虽然在薛师兄面前很弱鸡,但好歹也是太乙第一仙门混元门(虽然现在已经没了)出来的前优等生,打一个罗刹族的普通男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一脚踢掉他手上的那把砍刀,将火把抢过来悬在空中,然后再一脚把人给踩实在墙壁上:“你为什么要杀她们俩?”
那男人面貌丑陋,被江晚毫不留情的两脚踢得吐血,眼神还很凶狠,但是嘴里已经在服软了:“我也不想杀的,职责所迫。”
江晚:“什么职责?谁让你杀她们的?为什么要杀她们?”
那男人不说话。
薛怀朔有些戒备地打量四周,目光放在那对姐妹身上好一会儿,江晚猜他是在用自己的三昧看这对姐妹是不是真的没有战斗力,还是只是诈他们的。
江晚还要再把问题重复一遍,薛师兄已经没有耐心了,他的手指轻轻一抹,眼前男人的眼睛立刻溢出一道殷红的血线,他的干嚎霎时间就响了起来。但是因为这个夜晚太喧闹太嘈杂了,他的嚎哭在混乱的大环境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薛怀朔不为所动:“快说,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那男人连忙说:“是我老大让我下手的,我老大说是蒋长老下的命令,要把鸽派的人全部杀完,让我们拿着刀能杀多少杀多少。”
角落里那对姐妹不可思议地问:“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们?”
那男人叫嚷道:“难道不是你们侵吞了我们的功劳,还一直看不起我们吗?我们这么多年想到的什么发展全族的好办法你们全部都毁掉了,歧视我们的孩子不让他们入学,侵吞我们的权力!要不是你们做的太绝了我们会这样吗!我们再不出手就要被你们逼死了!”
角落里的姐妹齐声叫喊:“你乱讲!我们哪里有歧视你们!”
她们的嗓音弱弱的,一起叫出声也没有多大的音量,倒是有一股惊弓之鸟的意思。
那男人的声音比她们俩大很多,粗哑的嗓子一桩桩细数自己这些年遭遇的不平,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咬牙切齿,殷红的血线从眼角往下滴,看起来像是血泪一样。
江晚想起那个叫“阿昊”的男孩子曾经说的:“此族不亡,是无天理!”
他还只有九岁的时候,家里的父母就死在族内两派的冲突中了,他好看的妹妹因此疯疯癫癫的,只记得自己是九岁。那天他带着自己什么也不记得的妹妹来到了原本繁华的断壁残垣中——这里曾经十分热闹繁华,但是因为两派斗争毁于一旦,方圆几里的民居商铺全部未能幸免于难——想必想到了自己曾经完整的家吧。
而外族来游玩的人并不理解他们罗刹族内部的分裂和痛苦,甚至当成当地趣闻来听,兴致勃勃地讨论哪一方是对的……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很难说清楚到底谁才是正确的一方。
他带着自己的美貌的妹妹日日夜夜练习杀人的技巧,就是为了在成人礼这一天不被同族的人所杀,证明自己是有资格活下去的。
所以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说那一句“此族不亡,是无天理!”呢?
薛怀朔并不打算插手他们罗刹族内的事情,得到了答案,也没有食言,转身牵着自己师妹就走。
江晚被他拉了一个踉跄,一转身看见路口散乱着几十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个个睁大眼睛,腥臭的死气扑面而来,眼神直直的,不知道在盯视什么——
可能是夺走他们性命的同族人,又或者是当初为了他们族内长远发展而定下鸽派执政的三清道祖,但是谁又知道鹰派执政之后会干出什么来?
薛怀朔说:“我们现在就要去找林场主管,万一林场的账本在这场混乱里丢失了,线索可能就断在这儿了。”
江晚简直要窒息了,她视野范围内全是死人,或者是哀嚎着正在死去的人,杀掉他们的人和在地上翻滚挣扎的人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一个个带着残忍而又快意的笑容。
江晚:“师兄,你去拿账本好不好?我回酒馆看看,小熊猫还在那儿,还有老板娘,人家请我们吃尺糕呢,我想去看看他们。”
薛怀朔:“……”
江晚:“你去嘛,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他们打不过我的。”其实还有私心,她觉得自己学了那么多术法,现在正好是派上用场的时候,可以多救几个人,师兄有事要做,她可以自己去救人。
再怎么样,也没有谁应该被全族屠杀。
薛怀朔拉着她飞往酒馆的方向,快速说:“找到他们、拿到账本之后,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不要逗留,这种生生世世的仇恨非常麻烦,如果没法把敌人全部杀掉,一旦沾上以后可能就永远摆脱不了了。”
江晚:“可是他们在杀人,杀了很多人,她们很多小姐姐都没做错什么事情,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把命丢掉的,我可以救她们。”
薛怀朔:“我也杀人,也杀了很多人。”
江晚:“……”
薛怀朔:“不准去,你会把命搭上的。罗刹族是三清道祖的基本势力之一,他没有出手阻止这次事情,情况不明,谁知道幕后是谁,你不能贸然出手。”
江晚:“……”
江晚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可能是薛师兄这些天的纵容和宠溺让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害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