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知情的林誉之放下筷子,他在吃东西时并不会讲话,喝了口水,才说。
“我和格格一起长大,她胃口小,出去吃饭总是剩下东西,”林誉之说,“我替她解决,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杜静霖说,“你俩年龄差距又不是很大,还是异性——不觉得膈应吗?”
林格还在喝水,无糖的茉莉乌龙茶,喝了两口,才回过神,缓慢思考杜静霖这话中的含义。
膈应?
是指洁癖?林誉之之前的确是挺洁癖的,他的毛巾,她误用了一次,他就再也不会用了;他的床上不能坐人,不能在他房间里吃东西,桌子上的书不能碰,洗漱用品也都不允许其他人动。
可那些都是林格和他“化干戈为玉帛”之前的事情,自从
()林格心甘情愿、打心眼里叫他一声“哥哥()”后,林誉之就再没有这些洁癖?()?[()”了。
他一改那些作风,毛巾随便给她用,床让她随便坐,哪怕林格用他的餐具吃饭,林誉之也不恼。而在林臣儒入狱、龙娇生病后,林誉之也开始默认地会解决掉她剩下的食物。
林格惊讶:“你不会吃你表妹剩下的东西吗?”
之前没人提到过。
林格的胃口不大,在外面吃饭时,她有时点多了,吃不完,剩下的粥和面,妈妈和林臣儒也都会继续吃。
喔,当然,那是她成年之前的事情了。
杜静霖张口,“不会”两个字还没出口,先被林誉之冷冷淡淡的声音截断。
“我和格格当初算得上相依为命,”林誉之说,“我们连吃饱穿暖都要努力去维持,静霖,这已经是我们的习惯。”
杜静霖说:“但是有点太暧昧了吧?你们不觉得吗?”
“在林爸入狱后,我只想怎么让妹妹顺利读完书,正常生活,”林誉之说,“暧昧是生活舒适的人才会有的烦恼。”
杜静霖不说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当初林臣儒给他爸爸做司机,因为收受贿赂进了监狱,实际上,这本来就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很多人都说,是他妈妈杜茵茵抓着不放。
林格也没有继续接下去,她当然知道林誉之说得都是事实。
那种穷困潦倒的情况下,兄妹俩相依为命地生活,连日常的基本需求都需要努力赚钱来满足,又怎么会奢侈地想是不是过于暧昧。
可,她那个时候的确也还小,阅历浅,还在上中学的人呢,哪里懂什么;林誉之已经上大学了,那——
他知道吃妹妹的东西会不合适吗?还是,他只是单纯地不想浪费粮食?
林格不知。
她又裹了裹肩膀上的毛毯,侧脸看,千山万水,白雪皑皑,迢迢远远的路。
第一次时林誉之早早准备好的小雨衣,他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什么“就算是亲妹妹……”的疯话,还有“如果知道你不是我亲妹妹我早就……”
林格总觉自己距离真相、真实的林誉之又近一步。
他好像,好像从来都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是一个心无杂念的好哥哥。
从一开始就不是。
她以往年少气盛,恋爱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会细细去深究这些;分手后一度陷入抑郁沼泽,整个人都如躲进壳中的小蜗牛,又像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企图通过不看不听来逃避。
现在不是了。
小鸵鸟把脑袋从沙子中探出,林格通过后视镜看主驾驶的林誉之,想要看到真真切切的他。
后面的路程,林誉之没怎么停,杜静霖在副驾驶座上睡得一声不动,像一块儿水底的石头,也不知他是从谈话中感觉到羞耻,还是怎样。林格除却上车的困倦后,现在清醒到连闭眼养神都觉得浪费时间。
她试图从后视
()镜中捕捉林誉之的变化。()
他的发际线依旧,虽然是医生,但没有脱发,也没有长什么皱纹,这个人基因好到似乎并不会衰老,永远都健健康康;他的眼睛一如往常,只是少了很多专属于兄长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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