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嘉奕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哀求:“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寿衣青年颠了下手中散发莹莹亮色的书籍,不动声色地露出笑容。“去捕猎吧。”青年微笑道,“找那些你认为有价值的异能者,再把他们的灵魂缝在自己身上,你就能……不断地进化。”猎杀吧,围猎吧,这是属于妖的狂欢时间。“疯了疯了疯了……”满脸胡茬的青年不住地念叨着,他正蹲在走廊的拐角位置,抱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步小步地往外挪走——这正是先前把潘千葵当成“富婆”的话痨哥。在严雪卿和卫承乐来以后,话痨就很自觉地告辞了。这四人一看就是一伙儿的,他混进去就有些不识趣了。不过所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在夜寝前,话痨一圈一圈地跟人搭讪,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混脸熟的行为卓有成效,在这个打乱了房间顺序的大型迷宫里,他竟然得以侥幸早早就拉建起了一支队伍,一时间竟叫他有了一种“莫非我真的是天选之子”的错觉。但这般“我很快就要征战世界了”的畅想,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不到。“画……?”有队友先看到了异样。他们的运气似乎不太好,这一段路是个死胡同。但在墙上,涂抹着一张大型壁画,橙红为主色调,描绘着一位衣着飘飘、脸颊微鼓的女性,她头顶的发饰华贵鲜亮,流云般翻飞的长袖隐没在灿烂的光芒中,飘然如仙。在这位女性的身边,簇拥着一群嬉闹的小孩子,有些躺在地上撒娇,仿佛在等待母亲把他和蔼地抱起;有些则拽着母亲的手,好似在央求她多看看自己;更有些抬着华美的衣裙、捧着汁水丰沛果子,尝试让母亲露出开怀的笑颜。这张壁画将人物的神态、动作描绘得栩栩如生,尤其是作为画面主体的母亲,更是慈祥优雅,好似坐落于明媚的阳光中。“这是什么?莫非是‘关卡’吗?”想到这里,几个人皆是精神一振。“我先去看看!”说这话的人叫张令旋,在队伍里实力算得上数一数二,遂蛮横地夺下了“队长”的位置,借着这点小权,趾高气扬地对其他人发号施令。许多人都对他的态度颇有微词,但因着这队伍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时间竟然也没人提出抗议,这就让张令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瞧见可能有“关卡”,想到这必定是个获得积分和关键提示的好东西,他直接一把推倒了身边的队友,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到了壁画前头。“怎么触发啊?”他不耐烦地拍打着墙壁,粉末扑簌簌地掉落在他的手上,“没反应啊?”有人看不下去了:“哎呀你别敲了,万一引来什么就不好了……”张令旋一听,更加逆反地加大了拍的力度,发出了“咚咚咚”的粗暴敲击声。“怎么样?怕了?”他挑衅地咧开嘴,“怕了可以走啊!不是你出力,你逼逼什么呢?”一边说着,他还抬起了手臂,往更高的地方砸去——就在这一刹那,他抬起头,视线跟那位广袖飘飘的母亲对上了。她悲悯地俯视着他,仿佛在慈爱地原谅一只在她脚趾上捣乱的小虫子。张令旋的手停了下来。奇怪了,这女的,刚才视线是看这个方向的吗……?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下,张令旋消失了。全场哗然。没有人发现他是怎么消失的,仿佛有人使用了图片剪切技术似的,在更高的维度,把这个人“咔”一下剪掉了。直到有人惊呼起来:“壁画上原本是九个小孩,现在怎么变成十个了?”“你们看,躺在地上的小孩多了一个……那个衣服裤子,不就是张令旋吗?张令旋进壁画了!”“他是不是进‘关卡’了?”有人萌生了同样试一试的想法,“怎么进去的?”就在他打算也凑到壁画前时,突然,发生了异变——壁画上光芒耀目的太阳,骤然灰黑了下来,像是从白天一下子切换到了黑夜。慈爱的母亲露出狰狞的笑容,尖锐的牙齿边淌出了垂涎的黏液,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张令旋往嘴里塞去!“嘎巴”一声脆响,鲜血从她的嘴边淌出,张令旋的手臂也随之耷拉下来。——竟是毫无抵抗之力地死了!《述异记》中记录:南海小虞山中有鬼母,能产天地鬼。一产十鬼,朝产之,暮食之。眼见张令旋死了,众人也顾不得什么异能者的名头了,那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在夺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