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真真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顾元和一位女士举止亲密,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当然对于没能交上他这个朋友,宁真真至今还觉得非常遗憾,不过两个人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就像两条相交线只会有短暂的交集。贺玉见宁真真脸上露出了笑容,忍不住嘲讽道:“上次在花店里,他还在向你献殷勤,这一转头又攀上了市长的女儿。”宁真真放下刀叉,有些不悦地道:“顾元没有向我献殷勤,我们两个人只是朋友,至于他愿意和谁在一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看不起这种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贺玉话里透着浓浓的鄙夷,眼里也满是嫌恶之情。“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并不了解他。”宁真真自认为失去了顾元这个朋友,但打心底里敬佩他,一个出身于并不富裕的家庭,却能靠自己的打拼闯出一片天,这样的人不应该被轻蔑。贺玉冷哼一声:“外表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你不要被他的三言两语骗了。”宁真真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他从未从贺玉嘴里听到过这些刻薄的话,他不愿再和他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最后一餐,应该给彼此留下一点好印象。“够了,我不想再和你聊他了。”宁真真干脆的打断,竟然让贺玉醋意横飞,他立刻添油加醋地描述顾元在商战中用过的卑劣手段,宁真真的脸愈发黑了下去。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宁真真两只拳头暗自握紧,他后悔极了,他就不应该答应贺玉共进晚餐,这样至少还能保存他在他心目中尚且高大完美的形象。现在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心胸狭隘,满嘴尖酸刻薄的人根本不配成为他十年青春里的主角!宁真真猛地站起身,冷冷地说道:“你自己吃吧。”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过身决绝地离开了餐厅。等到贺玉反应过来追了出去的时候,宁真真已经站在了十字路口,正要穿过拥挤的人流。贺玉大喊他的名字,但高烧大大降低了他的反应力,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飞驰而来的摩托车。一阵巨响后,“啊,啊啊啊啊啊!!!”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宁真真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他故作镇定地缓缓转过身去,在当他看清躺在血泊里的那个人后,心霎时漏了一拍。宁真真冲了过去,推开旁边阻挡的人群,跪在贺玉的身边,看着他浑身是血安静地倒在地上,甚至不敢用手去探他的鼻息。“贺玉,贺玉。”宁真真的眼泪夺眶而出,落到一地的血里,向四周流去。十分钟后,救护车及时赶来,这是他这辈子度过的最漫长的十分钟。在车上,他没有一刻敢松开贺玉的手,仿佛以这种方式,他就不会失去他了。宁真真看着贺玉进了手术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白色羽绒服上全是血。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手术室里又进了一拨医护人员。宁真真的心高悬在空中,身子发抖,手脚止不住地打颤。宁真真向上天哀求道:“他一定要活下来,只要他能活着,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灯暗了下来,宁真真激动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见到医生就问:“医生,他怎么样了?”医生摇了摇头,宁真真霎时心脏骤停,脑袋发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病人身上有多处骨折,最严重的一处在肋骨,差点儿就要插到心脏了。颅内出血比较严重,还有不计其数的擦伤……”“好了,老王,你不要吓他了,”drchen走了出来,轻松又沉重地说道,“贺玉已经过了危险期,虽然看起来出了很多血,但是实际上伤势并不重。小伙子,你不用这么紧张了。”“他现在人在哪里?我可以去看他吗?”drchen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安心睡一个晚上,贺玉要明早才会醒。”在宁真真的强烈要求下,drchen带他去了贺玉的病房。贺玉脸色惨白,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沉睡的人偶,没有一点儿生机。这怎么会是伤势不重呢?宁真真在贺玉床边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后半夜体力不支在椅子上睡着了。贺玉醒来的时候,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花了十多秒让眼睛聚焦,又用了很久思考自己身处何处。车祸,他好像经历了一场车祸。贺玉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好怕自己成了《beforeyou》里的那个男主人公,立即使出了吃奶的劲来活动他的四肢,他想要感受它们的存在。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更不可能坐起身去看他的手脚还在不在。现在的他好像只剩下大脑,除了视觉和嗅觉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