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永远不会喜欢她。他眉眼轻垂,伸手托着宋幼意的小腿,褐色的药倒在膝盖上,一点点揉搓开,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轻轻揉起来,动作相当轻柔,几乎感觉不到痛感。似乎有所感,贺憬抬眸看向她,四目相对后,宋幼意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你对我,总是异常放心。”贺憬慢条斯理地出声。“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宋幼意霎时抬起眼,又觉得这句话有点歧义,“就是说……我信任你。”“确定吗?”贺憬语气带笑,意味深长,“意意,随便和男人独处一室挺危险的。”“贺憬。”宋幼意抬头,语气极其认真:“如果你危险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有能信任的人了。”她的手捏着垂下的小毛毯:有点结结巴巴:“我们……都一起开过房,还有什么好怕的。”贺憬闻言看向宋幼意,瞬间失笑。宋幼意念高二那一年冬天,贺憬成年生日,她穿着很漂亮的小裙子来见他,眼睫都冷得打颤,还笑着说不冷。贺憬把衣服给了她,结果宋幼意安然无恙,反倒贺憬当天晚上就发烧了。这事不知怎么传到宋幼意那里去,本应该在学校里的宋幼意偷偷跑了出来,给贺憬送药。见到贺憬的时候,她就要哭出来了,踮着脚往贺憬的额头贴退烧贴,一边小声地说:“对不起……”贺憬扶了扶眼镜,墨发垂下,隐隐能看到额头上白色的退烧贴,因为发烧,唇色红润,声音也比往常低哑。“这么晚过来,你还能回得去吗?”北附和北城大学相隔很远,打车也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宋幼意在高中是住宿,下了晚自习过来的,一来一回,根本赶不上寝室熄灯时间,还会被记晚归。贺憬见她没有说话,让她等一下,过了一会,他带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下来。“走吧,带你去开房。”宋幼意整个人都愣住了:“开……开房?”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做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和一个男生去开房,只是贺憬开的是双人床房,小旅馆老板扫了他们一眼,递来一盒东西,贺憬拒绝了。上楼时,狭小老旧的木楼梯咯吱咯吱作响,宋幼意扯着他的衣角,小声问:“那是什么?”贺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猜。”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那是什么东西,脸越来越红,最后像只鹌鹑,躲在角落里。“都敢从学校偷偷跑出来,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宋幼意抿了抿唇:“我很担心你。”“而且你生病,是因为我。”她抬头看贺憬,眼眸澄净纯粹,语气毋庸置疑:“我要照顾你。”贺憬笑了,刷卡进了房间;“一会离我远点,我怕传染给你。”贺憬把电脑放在床上,坐在地上开始工作,宋幼意蜷在另一张床上,时不时问他。“贺憬,你想喝水吗?要不要我给你倒?”“不用。”“贺憬,你该吃药了。”“知道。”“贺憬,你要不要睡觉?”贺憬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幼意:“你这是在邀请我吗?”宋幼意磕磕巴巴:“你别乱想……”贺憬合上电脑,站起身:“赶紧睡觉,明天早上送你回学校。”宋幼意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藏起来的情绪似乎瞬间崩溃。她好像给贺憬添了很多麻烦。父母的长期忽视,幼时在学校经历过的不愉快,让她失去依靠其他人的信心。没有人能让她依靠,她也尽量不去麻烦其他人。但不知怎么,一直控制得很好的眼泪止不住。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眼泪,试图掩饰自己哭过的痕迹。但适得其反,还是被贺憬发现了。脚步声渐近,贺憬的嗓音既温和又无奈:“哭什么?”宋幼意低着头,声音带着鼻音:“对不起贺憬,对不起,因为我你才会生病……”他抽过几张纸巾,微微倾身,托着她的下颔,手指白皙修长,指尖微凉,还带着一点湿润的触感一点点传到她的皮肤上,他垂眸给宋幼意擦眼泪,清绝眉眼藏在薄薄镜片后,带着隐约熠熠的光,嗓音低哑带笑:“妹妹,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宋幼意有点愣住,后知后觉才发觉这个“欺负”是带点其他意味的“欺负”。她的耳尖泛起烫意,说话声音很轻:“贺憬,我是不是又麻烦你了?”贺憬笑了:“如果我舍友能有你这觉悟,我就不用大半夜帮他搭dcf模型了。”说完,他很轻地点了点宋幼意的额头:“所以别想这么多,没麻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