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凌绝谷2（第1页）

阿鸢根据她们与两个碧霄宫修士的契合度，仔细挑选一番，将她们换入修士体内，又以箜篌引摄心效用叫她们粗略了解修士的记忆行为等后，沉思半晌，将计划再细细制定一遍，说与她们听。

旁观换魂全程的观山月手握仙剑，摁下嘀咕着‘这法子好邪修啊’的师弟卫无涯，紧惕看了会儿那满脸杀意却被阿鸢紧紧压制住的莲生，蹙了蹙眉，未觉危险，才稍稍松了口气，移开视线，一面好奇去看山头解封的神器箜篌引，一面侧耳倾听阿鸢的计划。

总的来说，就是先让这山中鬼魂借着碧霄宫修士的身体，拿了观山月和卫无涯‘死亡’的证据，去威猛山附近村落，明面诱哄其中乔装打扮成百姓的修士和官差说‘解决苍云门差事无碍’，教他们放下紧惕，问出镇守昌平县的碧霄宫修士尽在此后，阿鸢便暗中以箜篌引摄了修士的心智，命满脸疑惑的官差捆了村落中由十几个鬼魂指出的、参与了贩人买卖戕害女子的人，一路往北，将之押回了昌平县。

行至半途，观山月打量了下因神器箜篌引摄心之效而如木偶般行动的碧霄宫修士和满心听命的官差，前后环视一圈，寻思应该不会再有人前来追杀闹事，便与半惊惧半激动的师弟卫无涯交代几句，留他与白虎在队末警戒后，快步上前，越过十几个鬼魂的尸骨，凑到自在惬意环视四周的阿鸢身侧。

“那山崖下的石像……”她瞥了眼听见声音而不经意上前几步的莲生，咽回了几个字。

“石像？石像怎么了？”阿鸢没听清后面的话，收起手中装了十几个鬼魂的聚灵袋，疑问。

观山月见她问完，便稍一侧头，对莲生轻笑一声表以不介意的神色，眨了眨眼，琢磨了会儿自结识后，阿鸢对莲生既有器灵先于宿主，也有对宿主无甚隐瞒意图的诡异亲近姿态，顿了顿，将咽回的几个字再说了一遍：“我瞧着有点眼熟。”

她回忆着临下威猛山前，由阿鸢引领，去往发现十几个鬼魂的山崖，联手破除山崖下浓厚邪瘴气，收敛十几副白骨时，所见的屋舍小院和破碎石像，好奇又疑惑。

“你知道那塑的是谁吗？”

知道。

阿鸢一怔，无意识摸上腰间施了一道幻术的魔女卷册，一时摸不准要不要告知。

毕竟魔女陆飞鸢千年前可能在威猛山住过的事，在此魔女重新临世祸乱的关头传扬出去，必然会招引三界无数人等好奇前来查明。他们这些人若与威猛山一众妖兽撞上，也必然会激化一场她和白虎都想要避免的争斗混战。

可若将此事隐瞒下来，那说不准山崖下的小院屋舍和破碎石像中，除却腰间挂着的魔女卷册，还藏了旁的与魔女陆飞鸢有关的物件，或者其它可能对抗击杀陆飞鸢的方法。

这么一看，对于那石像真相最好的办法，只有将之告知于能被五件神器选中认主的人，才能降低各方争斗混战的风险，不为威猛山中无辜妖兽引来祸端。

想到这，阿鸢侧目与只是苍云门修士的观山月对视，摇头道了声不知，又说：“天下庙宇中供奉的石像，多神似而形不似，面容雕刻的都差不多。更何况山崖底下的石像破碎成那样，只能看个大概，你觉得眼熟，也情有可原。”

观山月蹙了蹙眉，似乎想起什么，想要反驳，但最终只哦了一声，看向前方越来越近的昌平县。

虽然越城以南的城镇官差大都与碧霄宫修士勾结弄权，但此番由‘碧霄宫修士’亲自押解贩人案犯人的正义为民的大举动，前来接见的昌平县官差尽管疑惑，也迫于碧霄宫的势力，以及县中无数目睹了此事的百姓呼声，恭恭敬敬将一众人等请入了县衙，一面派衙役根据莲生所描绘的人像去抓审人贩，一面升堂去断村人多年来买女子强嫁逼人致死的案子。

因由当下修仙兴起，人间妖魔恶鬼也频繁现身，苍生百姓对鬼魂见怪不怪，阿鸢并没有将聚灵袋里装着的十几个鬼魂继续藏着的想法。

闻之此事的县衙官差很是上道，立刻就让能说会道的衙役上前，与来观审的百姓说道了些‘神仙显灵，聚冤魂于堂前，亲诉冤情案件’的官话，又忙派人按照阿鸢和白虎所报出的女子名姓，往外去找她们的父母亲人。

阿鸢甚是满意，又给白虎使了个眼色，见人将两个被鬼魂占身的碧霄宫修士引入后厅时，拿来莲生手中缩小的箜篌引，轻一拨弹，将那两个鬼魂和聚灵袋中的鬼魂招引出来，一道站在县衙厅堂上放着的十几副白骨旁。

“青天老爷在上！请您为民女做主啊！”

来此之前，阿鸢念起人间虽有此等官差勾结修士造下拐卖风气的污遭事，但更多还是有美好可爱之处，若一尽交代说人间无善无美或官差不问百姓事，恐激增鬼魂们的怨气和生者对官差的不信任。

是而按下观山月那番言语，编了些昌平县尚有好官的话，也在这些鬼魂们现身前，以碧霄宫修士身份对官差好一通威胁。

因此当下她们裹挟着浓重怨念气息现身公堂，伏跪泣诉时，俱都真情流露，表露出对正坐高堂上的县官的十分信任，以及自己终得求告申冤的激动感慨，令县官和堂下观审的一众百姓万分同情怜悯，没有一丝对冤魂怨鬼的惧怕。

“民女郑怡，五年前中秋佳节被那装成瘸腿老爷爷的人贩迷晕，几经转圜，落到威猛山附近村落，被逼嫁人生子，还惨遭毒打！三年前终于找到机会，联合村中相似经历的姐妹逃跑，却未料深山路险，教那些畜生逮住，活活打死，扔下了山崖！”

“民女王琪，旧名王招娣，七年前爹娘生了男孩，却诊出大病，家中无钱疗治，他们就将我卖给了威猛山附近村落的人家，任我深受蹉跎，喊天不应，叫地不灵！……”

“民女冯玉，三年前除夕夜遭拐，落至青楼，好不容易逃出来，要往家走，却途径威猛山附近村落，以为能得遇好人家相助，未料他们为着自家痴傻儿子能有后代，联合村民，强留了我嫁他！……”

“民女陈平安……”

“民女李宝珠……”

“民女……”

桩桩件件，声声泣诉，最终都落到一句：“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我靠！我山下那两个村中全都是畜生啊！”

白虎尽管听过一遍这些鬼魂的生前事，却还是同情落泪。

她一面哭，一面凑到阿鸢耳边低声怒骂，又道：“我山下总共就两个村子，百来户人口，竟然没一个有良心，全长了颗黑心！去他的！等这事完了，我就回去藏起山君庙，叫他们再不能得到山君庇佑！也不能再上威猛山砍柴采药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