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陆休璟。
他无数次穿校服,或是剪裁完美的西装,站在讲台话筒前,代表发言、演讲。
台下黑压压一片,这是陆休璟最接近于他人审视目光的时刻。
顶光在他的脚下投射出唯一焦点,那些视线也如顶光般落下来,除了羡慕,好像就是赞许。总之不会是在窃窃私语的口型当中,被他捕捉到漂亮这两个字。
而除此之外大多数的人,事实上把直视他都当做一种忌讳,更别说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有失偏颇的评价。
陆休璟忽然体会到一股生理性的痒意,从耳根一直蔓延至脸侧,最终汇聚成那枚圆钉大小的点,一下下敲在他口腔牙龈上。
他近乎冷漠地垂下眼,意识到他正陷入自我审视的安静当中,把自己归类,把身边的人归类,却唯独漏下了梁瑄宜。
矛盾、突兀、不合规矩,像紧箍在他唇上的这圈意料之外的唇环。
“很漂亮,但不适合我。”陆休璟略微张嘴,把它取下来攥在手心。
“哎——”梁瑄宜看见他的动作,有些可惜地停顿,“你这是口是心非。”
陆休璟模模糊糊地点头,轻嗯了声,总疑心他们的话题或许已经延展到了物件之外的其他言外之意上。
他站起身,最后掀眼看向她唇角的那枚钉,“伤口不要沾水,早点休息。”
那颗唇环正严丝合缝包裹在他掌心,陆休璟没道晚安,抬脚朝门的方向走去。
梁瑄宜的声音落在身后,是在叫他的名字,可惜刚开了个头,就被关门声阻隔。
直到陆休璟重新陷入书房座椅当中,他才缓缓松手,看向那颗被攥至轻微变形的唇环。
东西沾上了他的口液,便不适合再物归原主了。
这是他的本意,可现在想来,却更像是弄巧成拙,在他们之间传达出了某种错误的,类似信物传递般的暗示。
陆休璟有些头痛地按了按眉心。
能让陆休璟都生出这样的想法来,更别说是梁瑄宜,几乎是在门被合上的瞬间她就想通了。
梁瑄宜把扎在眼前的碎发拨到一边,跳下床,从桌下拖出来行李箱,在房间里东转西转,开始慢吞吞收拾起行李来。
系统看着她的动作:宿主你要去哪啊……
梁瑄宜:没想好,先搬出去再说。
系统:为了?
梁瑄宜唇角扬起弧度:为了给陆休璟留下空间,好让他睹物思人啊。
她的假期只剩最后一周,然后就要跟着节目组被困孤岛,保守估测也要差不多叁周的时间。
在长久的分别到来前,梁瑄宜打算搞点事,免得被陆休璟看见她在节目里的表现,再为他们的关系加固上更深刻的屏障来。
梁瑄宜把收拾完的行李箱拉好,推回原处,重新躺到床上,半阖着眼在最近聊天窗口中来回拖动。
住宾馆的选项被最先排除,太容易被发现,且不好编造离家出走的借口。
除以之外的……
梁瑄宜撇撇嘴,好像都差不多。
她随手编辑了条钓鱼短信,点击一键群发,在创口增生的风险找上她之前,果断丢下手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梁瑄宜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窗帘没拉实,她眯着眼睛去看时间,强压下骂人的脾气,从床上爬起来。
大脑还在眩晕期,她脚步一下轻一下重地走过去,按下门把手。
门后露出陆斯让疲倦的面容,他眼白密布着血丝,连胡茬也未来得及刮,苍白的脸色透着憔悴,看上去比她的心情还差。
两人僵持在进门处,就这样面色不善地互瞪了会,最终还是陆斯让先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