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气质如兰的女人睁开眼,淡灰色的眼眸还残留着昨晚熬夜的疲劳。阮宁虽然放心不下爱人的身体状况守在了医院,却也不得不处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能通宵在病房里办公。
阮宁抬手到空中,等着新一批文件到来,她嗓音慵懒疑惑道:“怎么这样早?是急件吗?又是哪个分公司出问题了?”
面对老板的三连问,王雷拿着文件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没递文件,咬咬牙直接答道:“老板,傅总在病房外面想见您。”
阮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垂下悬空的手,看到站在病房门口处的男人。
那人似乎已经站了很久,西装裤上沾了些灰尘,做的发型也塌掉了,阮叶软了神色,柔声道:“进来吧,傅谨言。”
早在三个小时前,傅谨言就到了医院,但病房里的人似乎刚刚睡着,他不忍打扰,就自顾自的在外面坐了许久,一直到阮宁的助理赶来送邮件,他才把人拦住。
毕业已经十年,但傅谨言还是老样子,皮鞋西装梳着油头,一副商人做派。人已经进来了,只是阮宁没抬眼,她从助理手里接过文件,随手翻开了一页。
被冷落在一边的傅谨言好脾气地笑了笑,感慨道:“时过境迁,你还是老样子,人冷的要命,也不知道什么才能让你热起来。”
无心之语,往往意有所指。阮宁合上文件,冷眼望了过去,冷声道:“谁出的馊主意叫你来当说客,别在这里打哑迷,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如果没事麻烦下次要见我,麻烦提前让你的公司预约时间,公事公办,我没有时间浪费在和人闲聊上。”
一眼就被看破了来意,傅谨言虽然预料过自己迟早会被发现,却也没想到会这样迅速。
自结婚后,他从未参与进其他世家的私事里,一般都是孟媛出面交涉,不过这次是知泽恩的委托,傅谨言无法拒绝。
进退两难,傅谨言干脆坐了下来,坦白地开了口:“阮宁,我是受伯父之托来劝你。”
(倒v开始)
“劝?如果是有关光脑治疗的事就不必说了。”
穿着旗袍的女人勾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她手指快速翻动公司待处理资料,似乎对除工作外的任何事都没了兴致。
被戳破来意,被猜透心思,傅谨言急着找补了几句。只是这时容貌昳丽,肌容似雪的女人已经全身心的投入进了工作中,把四周的所有杂音都屏蔽在外。
透过阮宁精致的妆容,傅谨言能看到她深压在眼底的憔悴,关心则乱。
情急之下,他口不择言,对着整理文件的女人指责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对知秋一直采用这么激进的治疗手段,知秋很有可能还没病死,就先死在你的手里!”
“咔嚓。”是文件合上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后,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合上文件,猛地站起身来。窗外风大,她用簪子盘起的秀发被吹得有些乱了,起初只是几缕头发不听话地到处乱飞,后来她干脆直接拔了簪子,披下一头墨发。
被埋在发髻深处银白色的发丝若隐若现,傅谨言懊恼地别开视线。
女人猩红着眼,散着头发模样有些凌乱,傅谨言刚刚的话,让她再也无法抑制心底的自责,疯狂愈演愈烈。阮宁冲上前抓住了傅谨言的衣领,声音痛苦:“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如果不使用光脑进行精神治疗,知秋只能永远躺在床上,做一个活死人,做一个废人!”
废人?
对一个曾站在舞台上光芒夺目的人意味着什么?
泪珠顺着女人猩红的眼眶不断坠落,眼泪蒸发到空气里,呼吸中仿佛能嗅到海水酸涩的腥味,傅谨言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静默中,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病床。床上插着呼吸机的人,安静到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整个人蒙上了一层灰白色,谁也不知道她曾经那样五彩斑斓,那样耀眼夺目。
阮宁仰起头,用手指把夺眶而出的眼泪往上抹去,她跌跌撞撞走到在病床旁边,死死握住了短发女人还温热的手,声音喃喃:“秋,快醒来吧。”
“我要撑不住了。”
女人疲惫的声音破碎,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散在风里。
诺安顿是私立学校,因此和其他联邦公立学校的教学方式有很大不同。
公立学校的上下课铃用来提醒老师注意教学时间,而诺安顿只有上课铃,没有下课铃,老师们可以随便压堂,以便完成教学任务。
任义是诺安顿众多教师里少有的极其有时间观念的人,他讲完最后一串公式后,看了眼钟表,恰巧指针到了十二点。
看到大家都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在讲台上自信一笑,字字铿锵有力。
“下课!”
听到下课两个字,打着盹的学生们立刻欢呼了起来,抄起书包纷纷逃出教室,一个比一个溜的快,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傅谨言道歉和退学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诺安顿,很快就成为了豪门子弟们下课后聊天的素材。
课上陈诺头昏脑胀,昏昏欲睡,一下课,他立刻清醒过来,搂着几个姐妹聊起了早上傅谨言道歉的事,幸灾乐祸:“我还以为傅谨言能有多大能耐,不也扛不住舆论压力退学了吗,就他这样还想着报复我们,而且又不是只有我们在说他,现在整个诺安顿谁不知道他那点儿破事。”
自从孟媛疏远姐妹团后,几个世家的边缘o只能互相抱团取暖。听到陈诺的话后,几个人连连附和称是,生怕自己有反对意见,被踢出荣辱与共的小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