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愣愣扑入眼眸之景象,却着实令她骇了一跳。
她瞧见,一少年男子背着另一娇小少年,背上之人垂着头,任凭暴雨击打他的脖颈,他只随着背他那人的动作而轻微晃动身体,除此,再无一点声响,似是已绝了气息。
她再垂目,便见顺着那少年人袍角淌下的,除了清清水流,还有刺目鲜血。
她当即心惊不已,本能便想紧关大门,却被那少年人伸手拦住。
他红着眼,任凭冰凉雨滴击打在他面上,他也不顾,只冲着她乞求道:“求求您,救救他……”
他所央求的,定然指的是他背上之人。
她当下犯了难,此地人烟稀少,她当初择此处安家也是因着厌烦了俗尘人世,实在不愿与人打交道,自然也不愿再攀扯上什么麻烦。
她艰难开口想要拒绝:“可……”
那少年人似是猜出了她的话,又急忙打断道:“求求您,救救他……”
他如此重复这句话,在这震天憾地的狂烈风雨里,声声泣血。
已不知究竟重复了多少次,她尚在犹豫间,却忽而眼前一闪,见他双膝弯曲,直愣愣便跪了下去。
这般鲜衣少年肯为之卑微如此的,定然是珍爱更比性命之人。
她暗暗叹息一声,闪开身子将他让了进去。
她避于孤山数十年,便是瞧不得世人这般痴傻,杀阵易闯,而情关最难过,由是她见到江稚鱼第一眼,便瞧出她的女儿身,更窥得透,他对她,早已深埋的万千情丝。
江稚鱼对于她这突然出言尚懵愣之中,老妪已然转身而出。
江稚鱼只好将询问眼神投向简是之,惑然低问道:“婆婆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为何突然笑着与她说,她是有福之人……
江稚鱼不懂,而简是之却在那婆婆满含蕴意的笑意之中,知晓了她并未言明的话语。
只是她此刻忽而瞧着他问,倒让他平生出无尽羞赧。
他只支支吾吾道:“婆婆许是说……你大难不死,定是有福之人。”
江稚鱼虽仍旧蒙有疑云,但还是信了他的话,那夜着实凶险异常,她能活着逃脱,确实是有运气在的。
简是之转身取来几上药碗,坐至江稚鱼身前,舀起一勺浓黑药汁,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待热气散尽后,便递到江稚鱼嘴边。
江稚鱼垂目看着木勺中的汤药,稍觉得不大好意思,只弱弱道:“王爷,臣自己来吧。”
说着,便要抬手去夺那药碗。
简是之却转腕躲过,兀自又将木勺递至她唇边,柔声低哄道:“芝芝,乖啊……”
话音之中满含的缱绻宠溺,令江稚鱼霎时红了脸。
她无方,只好由着他的意,将唇瓣贴附上去,一股浓浓苦意瞬间自舌尖传至舌根,可抬眸撞见简是之蕴含情愫的眸底时,她脸色又不受控制地更红了些,也顾不及苦不苦涩,大口大口灌着汤药。
终于将那满满一大碗苦药喝下,她直苦得眯起了眼,当即在心内暗道,这世间所有的苦痛之事,大抵都不会有这碗药这般酸苦了。
正当她苦难般地回味间,却忽觉眼前一晃,她还未反应过来时,简是之便将一东西塞入了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