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眼睑微闪,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到贴在他膝盖上的那只手背上,想挑开,但身体却没有动,只是看着,不知不觉间思绪又变得飘渺起来。
皮肤上动来动去的触感实在不能忽略,余年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视线被迫重新聚焦在自己的膝盖上,顺着一下又一下动着的拇指向上,直至和另一双视线完全对上。
许是没料到余年会突然抬头,白舟年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就被笑意盛满。
余年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心中蓦地闪过好些疑问,比如白舟年为什么要把不喜欢覃斯越这件事告诉他,说是为了不让他误会未免太牵强了些,就让他蒙在鼓里和覃斯越继续在一起岂不是更好。
好多个疑问千头万绪地绕在一起,想不明白也不知要从何问起。
“怎么了?”见他晃神,白舟年问。
余年撇开视线,嘴张了张,喉咙里噎了一声,才吐出几个嗓音沙哑的字:“不知道,不对劲。”
白舟年愣了一下问道:“哪里不对劲?”
他这么问,余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眼皮很轻地闪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不想说话了。如果白舟年只是没料到这一层倒还好说,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别的目的的话,那问了肯定也是白问。
“这样子啊,那就什么都别想了,先吃饭吧。”白舟年笑着拍拍他的膝盖说。
之后他将带来的袋子依次打开,边往外掏东西边跟余年说着话,语调轻快,听着似乎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余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忙活,心里的疑惑却变得愈发重了些。
酒吧的喧嚣也无法赶走隐在心底的孤独,一杯杯暗红色的液体接连下肚之后,那些烦闷的心事像是被酒精突然点燃的火焰一般,越烧越旺,让试图靠酒精逃避现实的人反倒变得更加脆弱,也更加难过了。
眼前人影绰绰,音乐声大得要将房顶掀起,余年却仿若未闻未见,独自在角落里灌着酒。他待着的是酒吧最偏僻的位置,大半个身子都没在一片阴影里,鲜少有人能注意到,也不会有人来打搅。
面前新开的一瓶酒已经下去了大半截,几个空了的瓶子歪七扭八地倒在桌上,表示占着这个位置的人已经喝了不少。
余年的酒量其实并不是很好,但今天却像是怎么也喝不醉,酒一杯接一杯地没少灌,但心底却仍是明镜一般清楚,那张让他变得这么难过的脸总时不时要冒出来搅扰一阵他的心绪。
他惯是个喜欢热闹的,但此刻却怎么也融入不进眼前的喧闹中。余年想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么可怜的失恋的人了,有家不敢回,有朋友不敢倾诉,只敢一个人躲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黯然神伤。
“哟,一个人?”
头顶上突然响起一个口齿不清的男声,面前本就昏暗的一点光线这下全被挡住了。余年不欲搭理来人,秃自倒满了自己的杯子,仰脖一气喝掉,紧接着又开始倒第二杯,连个眼神也没分给贸然前来打搅的人。
“小美人,一个人喝酒多没趣呀,哥哥教你个更有意思的喝法。”
那人受了冷脸,非但没走开,反挤在余年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一股烟酒混着汗液的难闻气味登时钻入鼻腔,惹得余年眉头狠狠一皱。
“滚!”余年眼皮都没掀起一下,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身体嫌恶地往墙那一侧挪了一大截,躲开腿上贴上来的人体温度。
可能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用尽力气吼出来的话听着却并没有多大的震慑力,至少并没有将眼前这位没有眼力见的男人震慑住。
在这种场所混迹的人大都抱着玩弄发泄的态度,遇到一个落单的人自然会搭讪纠缠,何况坐近了看还是一张柔媚的无可挑剔的可人儿,更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
“有点野性子。”男人轻佻一声。
他显然把余年的拒绝当成了某种暗示,身体也跟着余年一起挪了过来。
余年半边身子已经贴在了墙上,再无处可躲了,一阵不耐的烦躁涌上心头,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强忍着怒气朝他吼一声“滚!”
“往哪里滚呀,chuang@上吗?”男人嗤笑道。
男人并没有听话地就此滚开,而是开始动手动脚,那股无法忽略的恼人体温惹得余年很不舒服,心里的不爽已然到了尽头。
“叫你滚啊!”火气弥漫上头,余年俨然忘了自己孤身一人置身在一个陌生的酒吧里有多危险,一杯刚倒满的酒顺手就扬了出去,有几滴还洒在了自己腿上,皮肤上微微一凉,感觉到一点湿意。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都到这里了还他妈装什么装。”男人被酒泼了满面,脸上轻浮的笑意瞬间散去,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扬手就要打人。
余年即使是喝醉了,胆子也是很小的,不甚清明的视线里瞟见男人举起的手,心里已是清楚这一巴掌怕是躲不过去了。
他缩着肩膀,害怕得眼睛不自觉闭了起来。
“你他妈又是谁呀,管老子闲事!知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老子摇人叫你。。。。。。唉唉唉,疼疼疼,我错了哥,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
下一秒,男人的咒骂变成了唉声求饶,预料中的疼痛也并没有袭来,嘈杂的声音响在耳边,好像是他们身边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