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云芷看着她,“你有自己的生活,我没有资格干涉……”不知为何,这话有些苦涩,话语便停滞了一瞬,她深吸一口气,“但夜色不是一个好地方。”
曲晚偏过头嗤笑一声,神色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要去?”
接连两个疑问,云芷潜意识觉得她后面要说的话可能有些戳心,于是去猜想她会说什么难听的话,用盔甲将自己罩上,这样利剑刺来时,也许就不痛不痒了。
曲晚上身突然前倾,她逼近云芷,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残忍的盯着自己的猎物苦苦挣扎,露出嗜血的笑:“云芷,什么不是好地方,你是想说一个肮脏的地方吧。不过这种肮脏的地方,你怕是没少去吧。”
云芷垂下眼眸,她确实没少去,正因为如此,她更清楚那其中的昏暗的角落,有多少肮脏交易,有多少血腥买卖,像是腐臭的泥潭,像是驱散不了的黑暗,剥夺你的一切,无法逃离。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像人话,”她坐了回去,姿态慵懒:“我在哪,和谁在一起,那都是我的事,你没资格干涉,我就是死在了夜色,也用不着你给我收尸。
我年轻,我有精力有资本去追寻我想要的生活,有什么问题?难道必须要求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说好听点是沉稳,说难听点就是懦弱无能,一天天死气沉沉,跟块烂木一样。”
云芷向来顺着她,可这次却好像不想退让:“我没什么可以做交换的了,这是最后一次要求了,能不能答应我一次。”
“你是不是要把我困在你身边一辈子你才开心?”
云芷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像冷泉一样透彻的双眸,她有些愣住:“小晚?”
“我一直在按着你云芷的意愿生活,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有在乎过我想要什么吗?交换?你以为我稀罕你的交换,你有什么值得我拿来交换的?你不过是用那些你觉得有价值的东西来束缚我!”
碗被曲晚摔在地上,面汤四处飞溅,顺着地板纹理蔓延开,缓慢得像是流动的血迹。
曲晚抓了外套摔门而出,那股震颤在房间里久久不能散去。
云芷坐在原地,手里还捏着筷子,目光有些呆滞,半晌后,她回过神来,将冷掉的面条拌了拌,一口一口吃完,才慢慢起身收拾地上的狼藉。
离开家后,曲晚来到了公司。
她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从办公室经过的员工听见动静,没有八卦的心思,赶紧溜走了,生怕触了老板的霉头。
她蕴含不满地将头发随意往后一抓,坐在软椅上,又愤恨地往桌上喘了一脚,沉重的办公桌被她踹得歪斜,险些翻倒。
她心中烦躁不已:“有病。”
生了一通气,她又有些饿了,去公司食堂麻烦,点外卖又嫌慢,将外套泄愤地摔在地上,忽觉得重量不对。
弯腰用手指将外套勾了起来,摸了摸口袋,摸出了早上被云芷拿走的蛋糕。
曲晚哼了一声,将蛋糕拆开,吃着吃着电话响了,估计是云芷打来求和的。
她们每次争吵,虽然几乎生气的只有自己,但总是云芷先低头妥协,她好像生怕和自己彻底决裂,既然离不开自己,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惹恼她呢?
只要云芷不干涉自己的一切,自觉地保持好分寸,不擅自进入她的空间,不给她找不痛快,她可以选择不离开的,哪怕早已厌倦这无滋无味,没有波澜仿佛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的生活。
曲晚没管吵闹的电话,也没有关机,任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等电话第六次打来时,曲晚觉出了不对劲。看了一眼手机,居然不是云芷打来的,又看了之前的,没一个是她打开的。
曲晚脸色一下沉了下来,连带着接电话的语气都满含戾气:“干什么?”
“呦,晚哥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对方并没有被曲晚吓到,语气无不显露着吊儿郎当,就差举着个牌子到处喊“我是个纨绔了”。
曲晚沉默着,电话安静了一瞬,似乎那头的人正在思考:“那个叫云芷的?不是我说,曲哥,你为什么要放弃一片绿洲,守着一摊沙啊?兄弟们至今没想明白你怎么会和这样一个没意思的人在一起,你图什么?又不是非她不可,喜欢你的人多了,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要兄弟我说啊,早点断了,免得日后纠缠,甩都甩不掉,麻烦死了。”
曲晚点了根烟:“说吧,找我什么事?”
对方贱兮兮地一笑:“曲哥,我家之前开了个狂野俱乐部嘛,来飙车啊。”
“这名字你取的?土得很实在。”曲晚吐槽道,吐出了一个烟圈,“怎么,刚从一个月的禁闭中解放出来就开始浪,不怕你爸又把你卡冻了。”
电话传出一声哀嚎:“别提了,被我爷关了一个月,烟没有酒没有,美人没有,那老头还真狠得下心,我可是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和咸菜。
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再不找点乐子,就只能找根梁把自己吊死了,晚哥你就来吧,兄弟我真的憋死了。”
“来,”说着曲晚已经将外套披上了,“你可爱的妹妹来不来?”
“不来,我爸为了让她离我这个不务正业的哥哥远点,出国的时候把她一起带走了。”
曲晚拿上了钥匙:“可惜了,地址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