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子是周老师帮他找的,里面的东西很多都是周老师隔三差五给他添置,虽然理由都是自己闲置用不上了,但许来知道,那只是对方找的借口。
大到笔记本电脑,小到床上的蜘蛛玩偶。
每一样都浸透了他割舍不下的温情。
许来无声流泪。
许回拖着他离开小区,忽然顿住脚步,表情狰狞回头瞪着他:“你哭够了没有?”
许来眼泪一顿,畏惧地看着他。
许回表情又温柔起来,摸了摸他被眼泪打湿的脸,轻声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不会轻易哭了。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流眼泪。”
他放慢了脚步和许来并肩走,说:“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桐城,还没去和爸爸妈妈告别呢。”
他脸上充斥诡异的兴奋:“我们得去和爸妈告个别。”
*
两人去了内城区。
他们的父母早就离婚了,父亲再娶,母亲再嫁,都有了各自的美满家庭。
许回先去的父亲家。
父亲和再婚的妻子还住在以前的房子里,新娶的女人看起来很贤惠持家,脏乱的房子被收拾得很温馨,窗台上摆着绿油油的绿植,家里昏黄的灯光打在浅粉色的窗帘上,很温暖。
许回拉着许来从阳台的玻璃门走进去,他旁若无人地点评:“比以前像个家。”
他趴在厨房门边往里看,女人在厨房里做饭,饭菜香味飘出来,勾人食欲。
“新老婆比妈妈做饭做得好。”他说完又摇摇头:“不对,妈妈没做过饭。”他扭头看许来,喃喃地问:“你吃过妈妈做的饭吗?我应该是没吃过,也可能吃过但是忘记了,只记得饿肚子的感觉。”
肚子饿狠了,就像有火在肚子里烧,背上一阵阵冒冷汗,手脚会发软抬不起来。
许来握紧他的手,说:“后来我会做饭了。”
许回露出回忆的神色,说:“因为我第一次煮饭的时候站在凳子上摔了,不小心把热油弄到了身上。”他掀起衬衫下摆,露出肚子上丑陋的伤疤,瘪瘪嘴说:“你看,疤痕现在还在。”
许来说:“我们走吧。”
许回眼珠转来转去,脸上带着毛骨悚然的笑:“还没看见爸爸呢。”他看见次卧里亮着灯光,就牵着许来往次卧走:“爸爸在次卧。”
他们走到门口,看见中年男人正在书桌旁给十岁的儿子辅佐作业。
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儿童书桌旁边有些局促,那张有些凶恶的脸上带着陌生的笑容,耐心地引导儿子:“这道理我们刚才不是做过一样的吗?安安再仔细想想,刚才爸爸怎么教你的?”
男孩歪着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撒娇地抱住爸爸的手臂说不记得了:“你再讲一遍。”
许父露出无奈的表情,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头,说:“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你老子的智商。”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又耐心地给儿子讲了一遍。
许回和许来就站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
过了许久,许回才疑惑地歪了歪头,想不明白一样地问:“他不是个酒鬼吗?他怎么还不发脾气?还不打人?”
他用渗人的目光盯着男孩,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他那么笨,为什么爸爸不打他?”
许来感觉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担心地叫他。
许回不抖了,他说:“错了。”
“爸爸是个酒鬼,喝多了酒就会打人,最喜欢用衣架抽人,不打别的地方,就打背。被打的时候不可以哭,越哭打得越狠。这样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