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路上,一直是齐宇为那妇人扎针拖延,马车不算大,程皎皎为他们留了足够的空间,只是看见那妇人的男人半点儿没有为他的妻子担忧,甚至还在感叹富人家马车就是豪华之时,不免心寒,说不出其中滋味。
一路到了问安堂,程皎皎立刻命人抬病症去了后院。
谁也没想到,问安堂还没正式开业,竟先拉了个急症病人回来,堂内的伙计们纷纷停下了手中之事,全在后院照看。
程皎皎哪里也没去,帮着齐宇一道忙至天黑,直到齐宇最后一针收回,他长长松了口气,程皎皎也跟着一样。
“如何了?”
齐宇脑门细细密密的汗珠:“暂时安全。”
医者,最怕遇到脑、心突发疾病者,起病急,凶猛要命。
他们在阎王爷手下抢人,一日了,滴水未进。
齐宇抬头:“师姐,这妇人的病症又急又古怪,我今夜不回去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来换我就好。”
程皎皎本想自己留下,可想到自己怕是也医术不精,只好点头:“好。你也别太累着自己个儿了。”
……
程皎皎回去的路上心绪复杂,金果小声问了两句。
程皎皎叹气:“我虽从前跟着师父学医,不过也是囿于宫殿的围墙之中,此次出来开设医馆药铺,才知其中琐碎艰难,可今日又接触了第一个病人……这让我第一次切实地体会到了民间疾苦,你白日可听那妇人丈夫的话了?”
金果点头:“奴婢听到了……”
“人命关天,他竟先问诊金多少,若我报了数他拿不出,是否就要放弃他的妻子?”
金果和银果不说话了,其实这样的事,在百姓之中尤其是底层百姓,并不少见。
程皎皎又叹:“还是我从前过于天真,现在想到一开始还说要开药铺赚钱,当真惭愧……”
金果劝:“郡主那是玩笑话嘛,您本心善良,要不也不会开医馆济世救人了?不如我们后面再把米庄和粮铺开起来,赚了钱还能贴补医馆,救治穷人。”
程皎皎听了这话,倒是眉头松了松:“你说的有理。”
马车行至蜀王府大门,竟然已是亥时了。
夜色如墨,今晚的蜀王府格外的安静。
师弟和阿姐都不在,程皎皎便直接了当回了花间殿。见贴身婢女也露出疲态,直接挥手道:“沐浴用膳之后你们也都歇了,今晚不必守夜。”
金果银果揉了揉眼睛道好,先伺候程皎皎吃饭沐浴,结束后,两人也回了自己房中。
程皎皎倒在了床榻上。
一头青丝柔柔铺在枕上,天越发热,她只穿了一件烟粉色的齐胸罗裙,四肢百骸都涌上了一股疲惫之意,原以为会和前几日一样倒头就睡,却不料,她朦朦胧胧之间,竟然觉得一股怪异的感觉,又从体内某处慢慢升腾起来了……
忙成狗一样的,还有严炔。
他结束一天的政事回到林中阁时比程皎皎还要晚一些。
蜀王年纪大了,早早歇下,他却坚持到了此时才堪堪合上了奏折。
长贵也已经靠在廊下打盹,严炔心中不忍让他回屋,长贵躬身道谢。
也不知怎的,越忙,倒是累得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