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树枝上都光秃秃的,只稀疏着挂着几片坚强的叶子,一阵风刮过,叶子在寒风中飘零,摇摇欲坠。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九安搓着手进了门,赶紧披了件衣服。她的法力被师父封了七成,仅剩三成护体。凡界这个温度虽说不至于让她生病,但还是切身感觉到凉意。
“九安,我想嫁给他。”九安一进门就瞧见玉娇端坐在桌前,背对着她,只是并未从话里听出喜悦,只有深深的沉重和疲惫。
这就谈婚论嫁了!?凡人成亲这么草率的嘛?怎么自己从前听雁南说礼节很多的呢?听说比神仙还繁琐呢。
玉娇转过身,一双水眸泛着泪花,凄凄惨惨,“我是真的想嫁给序白。”
此情此景,九安也明白了,大约有什么身不由己。
只是那个梁序白,感觉并非良配,但又没发现他有任何不妥,只好观望着。
玉娇没管九安是不是在听,好像只是想找人倾诉出来,“我原以为,修书回去给父母,让序白去提亲,便能欢欢喜喜定下亲事。可是我父母嫌弃序白家室不显,又内宅不宁,竟、竟直接给我定了一门亲。我不想嫁…”
唔,对待姑娘的情事,果然堵不如疏。外界的力量越是反对,便越容易触底反弹。玉娇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明明几日之前她对梁兄还没那么坚定呢。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凡人果然还是要经历的。九安不知如何劝慰,只能默默站在一旁,担忧的看向玉娇。
“我是不是从未与你提起过,我的身份。”玉娇顿了顿,神色更加凄苦,“我家虽不算显赫,却也是家风清正。我家是太原温氏,三代帝师,这次与我定下婚约的是那清河郡王的嫡长子。虽然,做世子夫人听起来确实威风,可是我没见过他,也不喜欢他,我不想嫁给他。”
确实是个清贵之家。
“你与你父母好生说道,说不定他们便同意了呢?”九安试探的问。
“我试过了,没有用。”玉娇想是下定了决心,“我不会妥协的。”
清河郡王府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稍作打听,便能得出许多消息,相比于梁序白,这确实是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九安不明白,为何玉娇日日以泪洗面,非梁序白不可。凡人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锦衣玉食平顺一生难道不好吗?何必执着于虚无的情爱。
如她,虽是与丹阳神君情意互通,但有一日当真失去,悲痛一段时日,便也能够正念前路了。这个梁序白连丹阳神君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呢,不大值当。
但,谁又能说,梁序白在玉娇心里不是最好的呢?
玉娇是真真实实的那么难过。
九安不解,她有了想要刨根究底的冲动。
心中有了疑惑,做事便总是走神。
她又想到了师姐和师父,天届的神仙都活了太久太久,因而便对伦理辈分看的不是那么重,非亲缘关系都可随意嫁娶——至少九安所知是这样的。若是放在凡界嘛,那可真是乱了三纲五常,要受万人唾弃的。归根究底,还是凡界穷讲究,人家你情我愿的,旁人瞎参合什么,即便她不看好梁序白。
不过,这回参合是玉娇的父母,这就很为难了。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还好师父师姐至少还是顺利的,或许,呃,好像也没有那么顺利。九安摊开手掌,让乘姜的纸鹤落在掌心——她来凡届都有一阵了,没想到乘姜还在天山赖着不走呢。
师父这回是真的收了个新徒弟,果然是洛冰。突然多了个小师妹是什么感觉?九安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但她能想象到现在的天山估计已经炸锅了。
她想不到的是,现在整个天届都炸锅了。毕竟西海王后娘娘让洛冰拜师是为了找回面子的,洛冰的拜师仪式必然低调不了,在西海王后大张旗鼓的宣扬下,现在已经无人不知钟离上神的闭门弟子是洛冰了。
西海王后与西宁上仙的陈年旧账又被翻出来炒了一锅回锅肉,以及西海龙王的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也被大家重新梳理了一番。老龙王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能打败一众丰神俊逸的神仙,登上天届八卦小报的头版。
讲道理,做风神的第一个弟子也不比在天山做十弟子差,被放了鸽子的风神心情很不美妙,同为上神,他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如钟离了——钟离不过就在神魔交战中贡献比较突出,加之收徒较早,口碑做的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