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宜等得不耐烦,正准备直接进宫面圣,就看见冯忠下了马车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人还没到面前,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药味。
“公主,老臣来迟了。”冯忠把姿态放得很低,头几乎垂到胸口前。
春宜盯着他的头顶,想起之前见他时,他还没有一根白发,现在却白了一半。
“无碍,本宫想知道这一处为什么会坍塌。”她放缓语气。
冯忠假装认真地检查后说:“这几日阴雨天太多,这两根木头被泡软了,再加上修筑这里的师傅不小心弄错了。公主放心,老臣一定好好处理。”
他没有一口咬定是哪一处的问题,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很多种原因,春宜心中信了两三分。
冯忠承诺,会把抚恤金送到这家人的手里,会好好注意这里的安全问题。
“也是老臣心急,想要早点修完公主府,让公主早点成亲,原本以为公主会和小晔在一起,没想到还是有缘无份。”
他说得可怜,让春宜也有点不自在,说得她像个负心汉。
“不用着急,万事安全为主。”
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被抱在软垫上,擦干脸庞的少年。她捡起地上的两个馒头,明明没有一点温度,可是她觉得有些烫手。
“红酥拿几张银票加在抚恤金里,再让采买丰富每人的伙食,超出的部分本宫出。”
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仅限于走出公主府的那一刻,她害怕自己越来越冷漠的心,也不敢直面内心深处的一些真实感受。
想来这时候李洹已经醒了,重新拥有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那些绚烂的光块对他来说像一场梦。
红酥跟在春宜的身后,看见这个越来越不一样的主子,心中有些复杂。
她从那日被打了板子后,就一直在休息,春宜战胜回来后她才重新服侍。
她眼中的主子是有些嚣张跋扈的,但是很干净,就像是一眼看得清的白纸。
现在这张纸上画了山河图,每一处山水,每一处沟壑都需要细细地解读,而且能窥见的人只有一二。
春宜回宫后数着新发下来的奖赏,玉贵妃最近得宠,她要抓紧机会能捞就捞。
她挑挑拣拣选了两张不错的房契,“这两张房契送去栖霞宫,交给九公主。”
那时小九去思南借来了兵,她答应送小九两张房契,人不能言而无信,
小九拿到房契后,兴致勃勃跟着丫鬟过来,眼睛亮亮的。
“我想开一家大酒楼,你想入股吗?到时候给你分红。”她好像对钱有永远熄灭不了的热情。
春宜开玩笑说:“开酒楼能日进斗金吗?”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答案呢?”她较真道。
对啊,什么事情试一试才会有答案。
“那就开个酒楼吧。”
春宜第一次亲自去选酒楼的地址,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讲究,小九还带来一个看风水的先生。
明明她半年前还在说这些都是历史的糟粕,应该废除,现在却往先生手里塞了好大一袋银子。
春宜出去透气,却看见酒楼外面的台阶上躺着一具熟悉的尸体,身边坐着好几个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