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是骗过他的,不止一次,但那些都无伤大雅。
他正郁闷,抬头竟见海东青递来一封信。
姜姝主动给他写信,邀他去朗月亭见面,立刻,马上。
落款是个唇印。他嗅了嗅,闻到了冷冽的口脂香。
朗月亭坐落在半山腰,四周寂静空旷,通常那些谈得热火朝天的年轻男女会去那里幽会。
想起她在审刑院还受了委屈,谢让暂时放下心里的猜疑,回家迅速冲了个澡,打扮好赴约。
路上,他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安慰人的甜蜜话。
他想她或还在为昨日的事感到郁闷,可等到了地,抬眼一望,却看见她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悠闲地晃腿踢脚,裙摆蹁跹,看起来心情很好。
所以人踢踏脚尖,和小狗小猫晃动尾巴有什么区别呢。
看她心情好,谢让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明快。
他把脚步放轻,慢慢靠近。
今日她搽了妆,挽了髻,衣裳颜色也很明艳。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边搓手取暖,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女为悦己者容。
从前俩人出去玩,她爱低调,也爱偷懒,恨不能趿着棉拖,顶着一头鸡窝头发上街。
如今她精致打扮,提前到地等候。
她比从前更在意他了。
惊喜与感动在此刻爬到谢让的眉梢,他懒洋洋地挑眉,将一件氅衣裹在她肩头。
“等很久了吧。”
姜姝站起身,往他怀里拱,“没有,我刚到。”
可她鬓边发丝已然冷得覆了一层薄薄的霜,分明是提前来了很久。
她在说无伤大雅的谎,然而这并不重要。
她是只没骨头的猫,变着花样往他身上贴,好叫他染上她的气息,被她打上气味标记。
那些安慰话哽在嘴边,谢让没再提审刑院的事。
“有什么开心事么?”
他问。
她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缓缓眨眼,“有啊。我见到了承桉哥。”
说罢勾住他的手指,扯着他到亭里坐下。
姜姝把热气腾腾的烤地瓜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分给谢让。
她的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完全没为审刑院的小插曲感到委屈,反而热情得令谢让招架不住。
她一会儿说,承桉哥我给你揉揉肩吧,你处理公务辛苦了。一会儿说承桉哥你渴不渴,冷不冷,我给你倒水添衣。
总之一夜之间,她忽然动如脱兔,围着他蹦蹦跳跳,说这说那,静不下来。
这些动静,不单单是在朝他献殷勤,更时不时带点什么暗示。
给他揉肩时,她的手总是不自主地下滑,从他的肩膀滑到他的胸膛。看他喝水时,用暗藏深意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嘴唇。给他添衣时,还要在他身上左摸摸右挠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