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春闱落榜,此后一直住在北郊客栈里,为明年会试备考。
尽管北郊地租便宜,他也在闲时打过零工,可过了大半年,他早就入不敷出。
如今冬月渐深,他已经穷得揭不开锅,纯靠一口气吊着,浑浑噩噩,艰难度日。
所以当有人敲响他的屋门时,他身子猛缩,还当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了。
“你好。”
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
“请问有意来帮忙修葺店铺吗?每月初发放薪水,等将来店铺开业,薪水会翻倍哦!店内可提供住所,提供粟米蔬果,提供灶火井水,就是可能得自己开灶炊饭……”
姜姝内心忐忑地说完话,默默等着屋里的回应。
谢平:!!!
他不知被黑心老板拖欠了多少薪水。每个老板来雇人时,都会说得天花乱坠。
因此当这位老板娘来邀他入店时,他先想的不是他又能赚钱了,而是她会不会骗他。
但他没有选择。
就算被骗,他也想去试一试。就算只分到几文钱,也总好过一文不赚。
姜姝听见屋里有动静,赶忙挂上一个灿烂又真诚的笑容。
“老板娘,你……”
谢平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能从声音里听出来,老板娘很年轻,约莫二十来岁,朝气蓬勃,精神焕发。
但推开门才发现,老板娘年轻得很过分,看起来才刚及笄的样子。头发、袖管、裙摆上都沾着泥巴颗粒,脏兮兮的。
看起来,老板娘的命比他还苦。
“对对,我是老板娘。”姜姝喜出望外,“怎么样,考虑好了嘛,要不要来我店里?”
谢平嘴角一抽。
姜姝似是想到什么,从香袋里掏出个银锭,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里。
“这是定金。”她说。
见他犹豫,一想便知,在他心里,她恐怕不是一个值得他去信任的形象。
谢平显然还是信不过这个小姑娘。
他问:“你怎会来这荒地做生意?”
他面黄肌瘦,说话有气无力的,想是很久都没出去过了,消息也不灵通。
她说:“未来十年内,朝廷会把北郊兴建繁华。做生意不就是得抢占先机嘛,就算店做不大,等这块地皮值钱了,还能转手卖给旁人,再大发一笔呢。”
谢平松了防备,“细说。”
这个小姑娘并不扭捏,钻进屋,拽把木凳坐下。
她说她姓姜,今年二十岁,是个略有本事、略有人脉的杀手。
谢平呆滞地“啊”了声,问道:“小妹妹,你不会是看话本子看魔怔了吧?”
他在姜姝面前晃了晃手,“不会是瞒着你家爹娘,偷偷离家出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