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在说我阿姐么。”忘禅双目直视他,那眼神似要穿透他的灵魂一般。
园宗大师合上眼,避开了,只道:“阿弥陀佛。”
忘禅知道自己再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若非他今夜撞见,恐怕还不知道园宗大师原来与景伏远是旧相识。
大雪
京城繁华逐渐在身后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他们又得回到那个遥远又偏僻的山林,去听那成日的鸟叫声与兽鸣声,还有每日里定时定点佛钟响起的沉闷声,时间仿若没有走,一直都停留在那里了。
但忘禅和勤亦进鸿鹄寺里还是引起了一阵轰动,尤其是一群小和尚看到那满满一马车的东西,全都围拢上来:“都带了些什么?”
“是吃的还是用的?”
“好吃么?”
……
叽叽喳喳,说实在的,吵得忘禅脑仁儿都在疼。
“勤非没回来么?”
“勤非和圆宗主持一同留在京城了,兴许要后头来回来。”勤亦道,“你们先来将东西分了吧。”
“你们慢慢分。”忘禅到底待不下去了,嘱咐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屋了。”
一群小和尚哪里顾得上他舒不舒服,注意力全都被这些礼物吸引了,含糊地应了两句便去看那一马车的东西。
忘禅离前院远了,那些声音逐渐变小变弱,他这才觉得耳边清净不少,人也舒坦了。
他本想打坐休息,不想这坐打得心中反而越发烦躁,只能起身侍弄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
外面的声音逐渐的没了,估计是已经分好了礼物。
忘禅又在院中的石凳上坐着发了会儿呆,看着眼前亘古不变的风景,觉得过去的几个月好似做了一场梦。
但也有可能他在鸿鹄寺的这几年才是他的一场梦。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实在是分不清楚了。
有好几日的时间,忘禅晚上都不怎么睡得着觉,仔细想来,其实脑海里什么都没琢磨,但就是睡不着。
有时候睡着了,便做无数个光怪陆离的梦。比如小时候和父母亲、阿姐一同吃饭下棋,又比如说长大后和阿姐一起在御花园里吟诗作对玩飞花令,还比如说景伏城跑到皇宫外头去玩儿,偷溜回来被他逮个正着,他揪着对方的耳朵问他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太多了,杂乱无章,似乎一瞬间全都涌现出来。
但无论是哪种,最后都回归到那沉寂的皇宫之中,那仿佛才是真正亘古不变的东西。
改朝换代多少次,那皇宫的每一块砖、每一匹瓦都不知承载了多少冤魂,那些肮脏污秽的血液又浇灌了多少的冤魂。
又是一个深夜,忘禅蓦地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