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盐正在洗碗,闻声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正好与忘禅四目相对。忘禅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道:“薛姑娘,辛苦了。”
“不辛苦。”薛玉盐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我这条命本就是忘禅大师救的,不过是做些我力所能及的活儿罢了。”
忘禅朝他做了个合十礼,突然有些心虚。
正下午时,一辆朴素的马车越过最繁华的街道,驶入了忘禅所在的这条狭窄小巷。一路问进来,停在了门口。
勤非最先发现来了陌生人,忙不迭跑进来同忘禅说。马车上下来了一张熟脸,忘禅愣了一下,上前见礼:“英公公。”
这位英公公昂着头将屋子打量了一番,才把视线落回到忘禅的身上,勉强提起了一个笑容,道:“秦……不对,眼下应该是叫忘禅大师了。”
“忘禅大师,许久未见。”英公公笑着道,“杂家是奉皇上之命,特地来请您入宫的。”
“请贫僧入宫?”忘禅一愣,道,“何时?”
“便是眼下。”英公公道,“如今景将军和皇上都在宫中候着呢,且等您了。”
“公公稍等片刻,我去备点东西。”忘禅进屋去取东西,边还道,“勤亦,你收拾收拾同我一起。”
“且等。”英公公出声阻止,“皇上只请了忘禅大师一人。”
勤亦皱起眉头:“我是忘禅大师的徒儿……”
“杂家知道。”英公公眉梢微挑,笑道,“只是这皇城不是菜市场,不是谁说入便能入的。”
勤亦皱紧眉头,看了一眼忘禅。
“罢了。”忘禅说,“你在这儿等我吧。”
红墙斑驳,蓝天沉碧。再一次踏入这个生活数年的地方,忘禅有一种久违的压抑感,就好像进了此处之后,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敢轻易外露。
马车之外,形形色色的人穿梭来回,可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五年以前,忘禅也是这般活在宫中。
那时候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压抑着自己,倒还不如出了家有意思。
忘禅被马车带进了宫门,又走了数里,英公公才来请忘禅下车。忘禅知道这最后的一条道是只能步行的,毕竟他在这儿待的时间可能比英公公还长一些。
莫名的有些紧张。
走过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进入御书房,入鼻皆是一股浓郁的龙涎香,忘禅垂着眼,没有抬头多看,而是被英公公一路带进了最里面。
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重要的是有景伏城说话的声音,心便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来。
忘禅跪下去:“贫僧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持玉,你来得正好。”景伏远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几分轻松,“我与伏城这一局,你看看,觉得谁能胜?”
“是。”
忘禅只迟疑了一瞬,便凑近了认真去看。
若单论胜负,明显景伏远是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