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也终于是变得真切,苗鹤川后脑依旧疼得厉害,他费力地睁开眼,却是看见了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燕远照。
地上不知道是用什么画的阵法依旧在发着光,燕远照跪在符阵的正中心,在和苗鹤川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缓缓朝人伸出了手,“嗬……鹤川……”
燕远照的脖颈上有一条很深的血痕,深可见骨。说话时喉咙和漏风了似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好好……活……下……”去。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易奚的手就抓住了燕远照的天灵盖。
紧接着原本就发着红光的符阵在那一瞬间迸发出了一道暗红色的光柱,苗鹤川只看见燕远照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而燕远照手指的方向,还是朝着苗鹤川的。
“远照!”苗鹤川目眦尽裂,张大了嘴,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他想冲到燕远照面前,但手脚都被麻绳给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易奚!你这疯子到底想做什么!”苗鹤川大吼道:“你放开他!有什么冲着我来啊!”
两滴泪顺着脸颊落下,苗鹤川终于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我想做什么,不是很明显吗?”或许是因为达成了目标,易奚此刻心情愉快,也有耐心回答苗鹤川的问题,“苗鹤川,你说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呢?”
“为什么我从出生开始就是穷人,为什么我从出生开始,就要住在那环境艰苦的大山里。而他的起点却是我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终点呢?”
易奚说着,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我去垃圾桶里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甚至为了不被饿死,和狗抢东西吃……这么难的日子,我都撑过来了。我本来想着,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只要我努力,我一定可以走出这座大山,逃离这个地方。”
后脑的钝痛一阵阵袭来,苗鹤川忍着疼说:“你做到了……”
“是啊,我做到了。”易奚笑了笑,刚巧这时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将他狰狞的表情照亮,“可那又怎么样?离开了那座大山,我依旧过的猪狗不如。”
他因为没有钱,所以只能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用着破破烂烂,早已被淘汰的老年机。
还要时不时忍受一些同学难堪的嘲笑。
本来,他不觉得这些有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他都撑过来了。
直到他看到了燕远照,看到了和他人生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燕远照像是个太阳,他自信爽朗,偶尔有些小坏,但善良和教养都被刻在了骨子里。
常年生活在阴暗里的人,在被太阳照射到的那一刻,并不会觉得温暖,而是会觉得阳光刺眼。
名为嫉妒的种子在某一刻埋进了易奚的心底,并且极速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时间越久,他就越嫉妒燕远照。
“疯子……”苗鹤川气得肝疼,咬牙切齿了半天只能挤出这么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