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心大乱。
城关摇晃,士卒丢盔弃甲,登城的云梯从下方架起,然而高台上已无多少士卒在意。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深深凹陷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穿出一个孔洞的城墙上。
在明朝以前,城墙这等军事防御皆是用土砌而成,经过不断的夯打,土层会逐渐变结实,这般制出来的城墙相当坚固。
但这种坚固在热武器前不再具有原先的实力。
“轰轰——”
一连几声巨响,城墙摇晃,簌簌地往下落下碎土。
“大司马,那霍幽州不知怎的请了神灵,竟引得天地震动,函谷关看来是……”那武将低头,不敢直视纪羡白猩红的眼,但仍继续道:“函谷关保不住了,还请大司马速速前往益州。”
益州和荆州皆是他们的领地,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霍霆山能请神一回,难道回回都能请吗?
武将低着头,没看见纪羡白稍稍扭曲的脸。
“请神?呵。”
那武将听他语气有异,正想抬首问为何,却在这时听闻一声巨响,而巨响以后,底下有人高喊:“城墙破了!”
武将大惊,忙探出头往下看。
在硝烟被风吹散中,他看到身披黑甲的幽州兵相继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紧接着下方传来兵器交接的铛铛声。
他脑中嗡的震了下。
城墙,真的开了个孔。
“大司马,请随属下迅速离开。”武将猛地看向纪羡白。
纪羡白往城下看了眼,而后一言不发跟着下属转身离开,然而即便走出一段,方才那一幕却仍频频在脑中浮现。
不远处扬着墨色旗纛的大船不断登陆滩涂,下方的幽州士卒多如黑蚁,在一片冲锋的士兵中,他精准看见了身披黑面红底披风的幽州将帅。
那人头戴虎头兜鍪,鍪顶立着长长的、带着樱子的枪尖,于千人中分外醒目。
在他看对方时,那人也看过来,那双狭长的黑眸冷如玄潭,杀气四溢。
“大司马,马匹已备好,但如今时间急迫,来不及收拾细软了。”华韧跟着纪羡白下了高台。
纪羡白面无表情:“那些不要也罢,速离。”
城墙已破,函谷关内乱作一团,不知是何人用了火箭,又将地上的木堆点燃,城中亮起火光一片。
背后又是数声巨响,而后有一道年轻的声音喊:“城门已塌,众位随我进城!”
霍知章领兵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纪羡白。
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纪羡白,别说雍州,就是南边的荆州和益州都能一举拿下。
城中硝烟滚滚,遮蔽了视线,霍知章沉吟一瞬,利落兵份几路搜寻人:“熊茂你走这边;陈威陈杨,你俩领人从那边,三纵队随我来。”
霍知章直奔函谷关的南门,他想法很简单,函谷关破了,纪羡白一定向南方遁走,从南城门出去是最快的。
那姓纪的几番和他父亲作对,还试图劫走妹妹威胁母亲,此番他定要亲自抓拿此人。
城中大乱,这一路走来,骑于马上的霍知章斩死半百的雍州兵,人杀了不少,却未寻到他想要找的那个。
“纪羡白那厮究竟藏到了何处?”霍知章皱眉。
旁边的过大江猜测说:“是否他并无走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