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范钟鸣神思渐渐悠远,手中的鼠须笔也放在了砚台上。
这回配合那些人对付赵家,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范式破局中兴的需要。
范式虽然是勋贵,但将门勋贵序列里有十八个门户,数量多了,一姓一家的势力也就没那么大。皇朝太平百年,边疆几乎没有战事,将门就成了摆设。
没了军功傍身,将门的地位与重要性自然就下降了,开国时把持着的大量权柄,到了现在不得不吐出来许多。
这几十年来,文官做大,势力日盛一日,他们高喊着“刀兵入库、马放南山方为太平盛世”口号,不断压榨将门势力。很多将门都被打压得喘不过气,在朝堂上丢了很多要职,利益日复一日减少。
范式就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二十年前,南蛮寇边,挑起边衅,这本来是不知死活的举动,率先领兵出征的范式,准备大立战功光耀门楣,却偏偏被对方打得大败,丧师辱国之下,被朝廷追责,家道加速衰落。
迫于现实,为了寻求转机,范式不得不转投文官序列。
然而文官集团虽然如日中天,内部也是山头林立,范式这个半路出家的将门想要过去分一杯羹,谈何容易?
到了现如今,范式的形势已经严峻到,若是再无重大契机,就会彻底没落,在朝堂无法立足的地步。
苦苦挣扎的范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本来已经绝望透顶。
直到那些人找上门。
“赵氏,赵氏,独占雁门关的将门第一勋贵啊!这么大的树怎么能不招风?眼下会有这等事,你们也别怪范家,这都是时势,太平时节里的大势。。。。。。”
范钟鸣长吐一口气,收敛了思绪,将鼠须笔从绿漪石砚台上拿起,正要翻开另一本公文,一名范式修行者急匆匆从外面小跑进来。
看到对方,范钟鸣心头一紧,这人是他派出去观察范青林行动的,如今回来,自然是带回了消息,只是对方为何面色惊慌?
“你说什么?我们的人尽数被杀,连青林也被对方抓走?这怎么可能!赵宁那小子身边根本没有高手!”范钟鸣听到对方的禀报,一惊而起,眼珠子都要突出来。
“禀大人,行动开始时很顺利,一切就如我们所料,赵宁那厮本来都要被我们杀了。但就在关键时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女子,擒下了公子不说,还将我们的人都杀光了!”
范钟鸣红着脖子低吼道:“哪里来的小女子?!代州城里,根本就没有赵氏高手!小女子。。。。。。小女子,这么厉害的小女子,难道。。。。。。是元神境的赵七月?!可她并未跟赵宁同行,理应在京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大人,属下不知。”
赵钟鸣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突如其来的异变,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让他措手不及,一时间思绪杂乱,不知该如何应对。深呼吸半响,勉力稳住心神,他开始仔细思考该如何挽救局面。
“大人,公子既然已经被抓,说不定会把这次的大事都供出来,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妙!”范式修行者赶忙进言。
“休要惊慌!此时一走了之,后面的行动怎么办,我范式大计与未来怎么办?”范钟鸣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眼神闪动间迅速权衡利弊。
他道:“青林是我儿子,他是什么性子我了解,哪怕落入虎口,不得不招供,不该说的也不会说!所以就算赵七月来了,也不能彻底扭转局势。她刚入元神境中期,并不能拿我怎么样!”
说到这,他心里有了决断:“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把事情闹大,让赵北望不得不回代州城的机会!”
“可要是有元神境高手,在代州城袭杀赵氏子弟,影响就太大了,必然引得朝廷重视、陛下大怒下令彻查,我们就有暴露的危险。。。。。。”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范钟鸣胸有成竹。
他接着道:“赵七月既然也是元神境中期,我料定她在得知青林的身份后,必然带着赵宁过来找我寻仇。届时,我只需要出手将她俩重伤,你说,赵北望还能不能在雁门关坐得住?”
赵宁拉着赵七月重新坐下,认真道:“你跟范钟鸣虽然都是元神境中期,但你是刚入中期的,跟赵钟鸣直接动手,未必能讨到便宜。”
“大家境界相同,我还能怕了他?”
赵七月怒气不减,对赵宁小看自己的行为很不满,“自己弟弟都差点儿被人杀了,我岂能无动于衷?从小到大,你哪回跟人打架吃了亏,不是我给你找回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