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在盈州,但言抒总觉得,和勒城的那些事情脱不了干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多小时了。手术室上方的灯一直亮着,而这期间,没有一个人来过,只剩下头顶惨白的光。
言抒一个人坐在走廊上,整个人由内而外泛着冷。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从舒建军那回来了,和纪珩汇合,高高兴兴去机场接蒋铮和陈小鸥。
今天是小年,如果是四个人的团圆,那该多好。
而不是像现在,纪珩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柱体直接插入了腹腔……她都不敢往下想。
他该多疼啊。
手术足足做了十一个小时。
言抒从最开始的“在走廊中焦虑地踱步、用手机查“腹部贯通伤”的严重性、三不五时去手术室门口张望,企图能透过全遮盖的玻璃看见里面一些情况”,到后来“只是坐在椅子里,什么都不做”,再到最后的“听到手术室的门开了,想站起来,却发现腿好像不听使唤了。”
她趔趄着跑到大夫面前,好怕大夫说出她害怕的字眼,甚至不敢开口问。
“没有刺破主要血管,所以最要命的腹腔大出血算是躲过去了。但也只能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要转到重症病房观察治疗。”
重症病房是不能进去陪护的,只能在固定时间,隔着玻璃门外远远地看,每天半个小时。护士把纪珩推出来,言抒还来不及好好看看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推了进去。
言抒看不到人,但也不想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傻傻地呆坐在走廊里。
这样一旦有什么事情,医生也能最快找到家属吧,言抒想。
十二点多的时候,蒋铮和陈小鸥来了。飞机八点钟就落地了,他们一直在配合警方的调查。
陈小鸥看到走廊里衣着单薄、一脸憔悴的言抒,眼睛就红了。
“你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这里有我们,有事情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她拉过言抒的手,那手冰凉冰凉,没有一丝生气。
“我问过了,第一次探视时间是明天中午十二点。我等着看到他,再走。”
一直呆在医院确实不是个办法,但言抒不看到人,实在是不放心。
“那你把家里的要钥匙给我,我好歹给你那带你衣服送过来”,陈小鸥说。言抒还穿着直播时候的制服套装和高跟鞋,冬天的盈州,里外透着冷,早就冻透了。
言抒苦笑了下,“太着急了,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拿。告诉你密码吧,单元门你可能得找物业帮忙开一下,可以让他们给我打电话核实。”
陈小鸥点点头,低头把密码存进手机。
言抒转向蒋铮,“怎么样?”
蒋铮知道,言抒问的是警方那边有没有新的进展,眉头紧缩,叹了口气。
“蒋铮,和我说实话。”她声音很小,却不容置疑。
看言抒这个架势,蒋铮明白,必须得一五一十告诉她才可以了。
“白色丰田还没找到,快过年了,车流量比平时大很多。但警方通过调取了市内路段部分的监控,已经获取了车牌号,各个路口还设了卡,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市内路段?”出事的地方不是在国道吗?虽然言抒也不知道纪珩出城是要干嘛,但怎么还会调取市内路段的监控?
蒋铮眉宇间有散不去的颓丧,“从监控画面来看,珩哥和白色丰田是在市内最繁华的新华路路段相遇的。白色丰田一直在挑衅,强行变道、紧急刹车,一直在干扰珩哥的正常行驶,甚至还有冲向路人报复社会的态势,被珩哥开车生生挡住了。珩哥估计是猜到,白色丰田就是冲着他来的,硬是把车开出城,开上了国道,白色丰田在后面追了一路。珩哥应该是考虑到国道两旁是农田,破坏范围小一点。最后据事发地点的老乡说,白色丰田拼了命地追尾,珩哥为了躲避另一辆过路的三轮车,方向打得太狠了,车子失控,翻进了农田。”
从事发到现在,哪怕是等待手术最难熬的那段时间,言抒都撑着没掉一滴眼泪。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她丝毫不怀疑蒋铮没和她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