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裴希的眼睛像在超浓薄荷液里浸泡过,比徐清榆公寓里的水晶灯还要精神。她正在扮演一个高清且敏锐的探头,用她5。0的视力扫射这间公寓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对发小陶栀晓说:“徐清榆对我进行了心理投射,现在我觉得我不进他的卧室检查一下好像对不起他的良苦用心。”
陶栀晓:“那就去。”
“OK!”
片刻后,徐清榆的手机收到卧室有人闯入的监控提醒。他点开看,裴希推开门站在他房门口。
门推开,“滴”的一声让裴希头皮发麻,紧接着她的运动手环震动,提醒她心率过高。她一边鄙视自己差劲的心理素质,一边瞪着她的大眼睛朝摄像头比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徐清榆当即关掉监控,给她发来消息:已关,请放心检查。
好奇心被羞耻心代替,裴希失去了做侦探的兴趣。她再次成为徐清榆马戏团里那只最滑稽的猴子。
她暗暗鄙视徐清榆一上来就玩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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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羽嘉的华裔男友褚晗,递给徐清榆一杯荔枝味的酒,“你干嘛在这个时候得罪Orsen教授,你的新case怕是不保险了。”
“手上没活儿正好,我妹妹来了,我有时间陪她玩了。”徐清榆不打算喝酒,接过酒杯轻轻撞过去,提醒褚晗也少喝点。
褚晗是借酒浇愁,应羽嘉研究生换了方向,要去芝加哥念视觉艺术,他觉得自己的女朋友要抛弃他了。
“xixi?哪个xi?”褚晗听应羽嘉说过徐清榆的妹妹要来了。
“希望的希。”
“我在羽嘉的手机里看过她的照片,挺可爱的,一头粉毛,对吧?”
徐清榆挑了下眉毛。裴希在他们不私联的八个月里,尝试了很多曾经想去尝试但始终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回头带粉红甜心跟我们一起吃饭!”褚晗拍一下徐清榆的胳膊,踉踉跄跄地离开这个酒局。
徐清榆想送送褚晗,被Orsen教授拦下——
“我还得再跟你谈谈,我重申我的观点,我不觉得你这个时候回国是明智的选择,我打听过了,你感兴趣的那几间香港和上海的机构根本不会为你一个本科生提供优质待遇。”
徐清榆在教授眼里看见些许醉意,老头很少饮酒,想来是醉后吐真言。
他之所以得罪教授,是因为上一次教授试图跟好好跟他谈谈他的前途时,他的回应听起来过于犀利。
那天教授处在浓烈的惜才的情绪里,质问他回国是打算给他父亲那个摇摇欲坠的私募基金打工,还是打算继承他继父老裴的三家米粉店。
教授用了一个词——可笑,轻视和贬低了他父亲和继父的产业。
徐清榆告诉教授他记错了,他父亲的机构已于去年倒闭,但他继父从三家米粉店扩张到十一家,并打算继续扩大规模,他回去完全有用武之地。
他还问教授爱不爱吃中国的米粉……
今夜徐清榆诚心跟老头交起心来,他说他回国是为了践行一个约定。
听完徐清榆的话,教授眼露困惑:“约定?来美国留学是你跟你父亲的约定,现在你又要履行你跟其他家人的约定,你的人生简直遍布契约。”
这在教授看来非常荒谬。
“你完全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这句话太宽泛了,徐清榆自认能力有限,而想要的东西却很多,于是在心里按百分比分配“回国”和“留下”,并为这两个选择列出具体因素,最终他得出结论,回国他或许能得到更多。
他想要的东西有财富和名利,有亲情,有归属感,还有一个清晰的具体的、他亏欠过的人。
最后这一项的比重大于其他所有项的总和。
他本来不想喝酒,现在一饮而尽,对教授鞠了个躬,致谢也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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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希打开CD机,听徐清榆收藏的黑胶唱片。连续换了三张,每一张都不符合她的音乐品味。她打开某视频软件,开始做有氧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