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给为夫买的,娘子怎地先吃上了?”周博雅拍了拍衣袖缓步走进来,边走边笑。眼见小媳『妇』儿眼睛咕噜噜地转,他将罩衫脱下来顺手递给清婉,“如何?石金华楼的点心味道如何?可还入得娘子你的口?”“自然是入得口的呀!”她可花了好多银子。郭抠抠从桌边起身,小碎步一路跑来他身边,那模样跟雏鸟认母似的,别提多欢快,“夫君你快尝尝,各『色』种类应有尽有。红豆的,梅子的,山楂的,总有一样深得你心!”“这么好?”养个闺女的滋味委实不错,周博雅此时觉得有滋有味的,“那为夫可得好好尝尝。”郭满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周博雅身边。两人从外间走进去,就走到了屋中央。郭满娇小灵便,走过去就要坐下。然而她才撅起屁股,抬头见周博雅在她一旁干站着,唔,没地儿坐。顿了下,她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恭顺些。于是很自觉地站起来,假模假样地把自己的地儿腾出来,叫周大公子坐。周博雅垂眸瞥她一眼,然后款款就地坐下,半点没推辞。郭满:“……”石金华楼的点心果真名不虚传。简简单单的材料,做出来滋味儿是哪家点心铺子都做不出来的。周博雅吃了一个,又吃了一个。郭满都没见着他嘴动,盘子里东西就少了。不得不说这人吃相太好,这种掉屑屑的东西,他愣是丁点儿的残渣都没漏下。眼看着最甜的一盘被消灭,郭满抬眼看了看其他,选了第二甜的挪过来。周博雅手蓦地一顿,愉悦的神情僵硬了。一回来就被带跑偏了,吃得太开心,他差点都忘了正事儿。周博雅停了手,一旁清婉立即就递上帕子。淡然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那盘点心上逗留不去,手十分自然地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指再顺势递回去。郭满见状好特么想翻白眼,移不开眼了都!嗜甜到这种份上,也是没谁了。“满满还记得为夫今儿在郭家教过你什么么?”周博雅抬起眼帘,突然开了口。“嗯?”这话说得突兀,郭满眨了眨眼睛,有点没懂他什么意思。周博雅看着她,嘴角抿直,眼眸含笑的模样也渐渐被收敛住了。郭满想了下,有些不确定道:“狐假虎威?妾身是狐狸夫君是老虎?”周博雅终于满意地点了头,还记得啊:“既然记得,往后便牢牢记在心上。为夫现如今再教你一条,满满且听着。”郭满见他郑重,于是坐直了,竖起耳朵听。周博雅缓缓启唇,“我们周家在大召,虽不敢说称第一世家,勉强也算个跺一跺脚,京城抖三抖的人家。”嘴角的笑意加深,周大公子目若寒星,一幅风淡云轻的好温雅,“往后记得,别人若打你一巴掌,你就两巴掌还回去。”郭满:“嗯……嗯??!!”“旁人敢欺负你,咱们不用怕,十倍奉还便是。”这话就有点崩人设了,郭小心眼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素来情绪很淡的男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这俱身子约莫是真有点毒瘾的,否则大白天的怎么幻听?『揉』了『揉』眼睛,她再看周博雅小心翼翼的问,“那要是惹不起呢?”周家老父亲不轻不重地笑了下,没说什么。但那副轻慢的笑意,早已将周家百年世家的底气展『露』无遗。『摸』『摸』她脑袋:“娘子且试试便是。”郭满的小心脏抖了抖,有些蒙。仔细打量了周博雅的神态,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依旧如含远山,广袤而宁静。周博雅说得是真心话,他此时很严肃,没有故意消遣她。妈妈,我遇到了个非常非常好的人!郭满这一刻恨不得跪谢老天,上帝爱我,老天爷爱我。只觉得心里涌出的惊喜像惊涛骇浪那也汹涌地『迷』了她眼,她快找不着北了!心里激动,郭满猛地往前一扑,然后就扑到了周博雅身上,抱住他胳膊。周博雅有一瞬的浑身僵硬郭满也没察觉,自顾自地抓着他的胳膊,感激涕零地表示:“夫君你真是个大好人啊,完美的大好人!妾身会对你好,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妾身发誓!”周博雅顿了好几息,才适应黏糊黏糊的这异样。垂眸看着还扑在他胳膊上的郭满,目光里流『露』出点点的慈爱之『色』(…):“那你预备怎么好?”誓言张嘴就来,也不知做不做得真。周博雅实在怀疑她这没过脑子就冒出来的誓言,神明能否听到。转头扫了圈满屋子的点心,他于是促狭道,“再给为夫包一整楼石金华楼的点心?”……什么呀!一楼点心算什么?“夫君怎么能这般没出息?”郭满瞬间炸『毛』,皱着眉不高兴了,“身为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子,夫君你好歹许个宏大些的愿望啊!”没出息的周大公子『摸』了『摸』鼻子,立即虚心求教:“那依娘子的意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郭满龇牙咧嘴笑得颠颠儿的,大手一挥,特别地豪情万丈:“妾身亲自给你开一家点心铺子,专做你爱吃的,尽够夫君你吃!”周博雅:“……”大手无奈地搭在她头上,周家老父亲可劲儿地『揉』!行,一个点心铺子,真贴心啊!!……小夫妻在屋里笑闹,双喜伸头伸脑地看了好几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姑爷不嫌弃她们姑娘就好,不嫌弃就好……谁能知道她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东西回来,就被双叶兜头兜脸砸了一个惊天霹雳,是什么感受?双喜的『性』子本就泼辣直爽,不似双叶沉静。惊吓过度之后,差点没当场摔下东西冲回郭家去跟金氏拼命。谁人知道当初她跟双叶两个几次三番地将自家姑娘从阎王殿扯回来,求了多少人,流了多少泪?谁曾想到,这害他们姑娘的毒『药』,居然出自她们自个儿的手。那个挨千刀的金氏,总有一天,她会叫金氏那一窝子的豺狼虎豹痛不欲生!心里又是后怕又是气,回过头,双喜最担忧的还是周博雅回嫌弃她们家姑娘。女儿家身子骨就是本钱,子嗣更是一辈子安身立命的根子。她们家姑娘这两样都没有,狠毒些的人家就是提出休妻再娶,也合情合理的。好在周家人心善,姑爷是君子,想到这儿,双喜鼻子有些发酸。打从一出生就苦难连连,难得苦尽甘来,她绝不能忍受旁人坏了自家姑娘这来之不易的福气。这般一想,双喜目光似刀,狠狠地戳在阴魂不散的清婉身上。清婉不清楚芳林苑发生了何事。今日郭满回门,只带了双喜双叶去。她与清欢都是在西风园候着。方才清欢赶去前院一趟,回来就心思重重。她瞧见了,心里疑『惑』。前前后后一联想,虽没倾耳听说内情,清婉却知道定然跟郭满有关的。毕竟双叶那阴魂不散的女人脸『色』更差,眼神凶得吓人,仿佛要吃了她似的。清婉在屋里转悠了许久,见主子回来便在教导新『奶』『奶』如何装腔作势,心里跟喝了苦胆汁一般苦。他们家公子也不知怎么了,满府的美人,要姿『色』有姿『色』,要温柔小意有温柔小意,偏偏一个都不沾嘴。娶了个丑八怪,偏还当宝贝了。说句不分尊卑的话,清婉觉得他们家公子许是眼睛有问题的。不过这新『奶』『奶』到底怎么了,怎地一个个都眉头紧锁,清婉实在好奇。双喜瞅了屋里好几眼,心里躁动的厉害。且不说西风园如何,周钰娴气冲冲地从芳林苑回来素月斋,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任由风筝她们怎么拍门都不愿开。周钰娴端坐在桌案后头,手捏着一杆狼毫,研好磨,一番胡『乱』挥墨。心中杂『乱』,她便习惯用写字来平缓情绪。平缓之后,周钰娴心中懊恼又委屈。懊恼是懊恼自己明知母亲的身子气不得,偏还一时怒极,那般惹母亲生气。委屈则是委屈母亲为何就不能理解自己呢?她周钰娴这一生,不求富贵,不求痴情郎,只求对得起自己。长风哥哥对她无意,她明白;长风哥哥此时并无娶妻之意,她也清楚。所以她知情识趣,不曾将自己的心思透『露』分毫。周钰娴沉醉于自己这一番情谊,感动自己。更沉醉于一个人,不想理会世事纷扰。她心中没有叫沐长风回应的意思,母亲怎么就不明白?她也不想旁人干扰,这样就很好。写着写着,周钰娴渐渐冷静下来。冷静了之后,她琢磨了此次皇家选秀。这才将将一琢磨,立即就明了祖父的意思。周钰娴生在周家,自然不是个笨的,从小耳濡目染她也能染一身敏锐的政治嗅觉。惠明帝跟她差了辈儿,太子已娶妃,怎么着也不可能纳了亲姑母的嫡亲孙女。这般祖父特意嘱咐她去,怕是惠明帝那边有什么异动,叫她走个过场。周钰娴慢慢吐出一口气,是她冲动了……惠明帝此人,本『性』多疑,耳根子又软。总要过一段时日便怀疑谁家一回,周家这般声势,子嗣又个个优异出众。稍稍有些异动,便一准就碍了惠明帝的眼。想着自己方才一听叫她去选秀便先冲母亲发了好一通火,气得母亲那模样,她顿时心就揪起来。懊恼得不行,将笔往笔架上一丢,周钰娴起身去开了门。见她出来,风筝终于松了口气:“……姑娘?”“去正院。”几个大丫头不知自家姑娘又要如何,犹豫了片刻,没敢张嘴问。周钰娴瞥了几人的神情,难得解释了一句:“去瞧瞧母亲。”“哦哦,”风筝放心了,不是去发脾气就好,“姑娘这边走。”穿过木桥,周钰娴绷着脸往芳林苑的方向而去。方氏的院子离素月斋不远,从素月斋后门走,绕过南面的水榭便就是。主仆三人一路无话,才将将走到后院门前,就见一个挺着一对儿颤巍巍的巨物的粉衣丫头正在前头等。见她们人出来,眼中蹭地就是一亮。而后挂了笑,立即小碎步上前拦住了周钰娴主仆——来人是芳林苑的风铃姑娘。风铃盈盈下拜,规矩地行了一礼。这是她母亲院子伺候的,周钰娴就是不太:()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