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踏着门板进了屋,直奔里间。
月光照不到的床前,一团瘦小的影子无声无息躺在地上。
裴砚知的心不由得缩紧,攥了攥微微发凉的手,深呼吸,弯腰摸索着去探她的鼻息。
微弱的气息轻轻拂过指间,如同濒死的小猫。
但不管怎样,总算还有口气儿。
裴砚知闭了闭眼,双手将人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向外走去,对跟进来的阿信吩咐道:“去请大夫。”
阿信只来得及应了一声,他已经抱着人出了门。
“大人,娘子还活着吗?”雀儿跟在后面问道。
话音未落,裴景修从外面走了过来,看到裴砚知身穿寝衣将穗和抱在怀里,有片刻的怔忡:“小叔,您这是。。。。。。”
裴砚知没理他,幽深的目光像刀子似的从他脸上扫过,擦着他的肩膀大步而去。
裴景修慌了神,伸手抓住雀儿问道:“穗和怎么了?”
“娘子死了。”雀儿哭着对他控诉,“郎君你好狠的心,你为何现在才来看娘子,但凡你早来一会儿,娘子也不至于饿死。。。。。。”
裴景修脑子嗡的一声,差点腿脚发软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给她送饭?”
“你还来怪我?”雀儿像傻了似的,浑然忘了主仆之别,不管不顾地冲他喊,“娘子被你伤透了心,哪里吃得下饭,你们都欺负她,你们就是想把她逼死!”
裴景修浑身僵硬,手脚冰凉,自动忽略了雀儿的无礼,扶着廊柱喃喃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娘子有什么错?”雀儿哭着打断他,“娘子到底做错了什么,错在太善良,太贤惠,还是错在把你们照顾的太好?”
“死丫头,反了你了,主子面前岂容你放肆!”阎氏听到动静赶来,扬手给了雀儿一巴掌。
雀儿被打得跌坐在地上,裴景修陡然惊醒,拔腿去追裴砚知。
“景修!”阎氏一把拉住他,“不管怎样,你都给我记住,穗和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和你没关系。”
裴景修不禁气恼:“母亲,你在说什么,穗和生死未卜,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正因为她生死未卜,你才不能随便揽责。”阎氏说,“你是新科状元,才上任没几天,难道想就此断了自己的仕途吗?”
裴景修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抽出手向着裴砚知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到了东院,他稳住心神看了看,见只有小叔的卧房亮着灯,不由得愣了一下。
小叔怎么把穗和抱到他房里去了?
他不会让穗和睡他的床吧?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进了屋,走到用来隔开内外间的珠帘前面唤了声小叔,正要撩开帘子进去,裴砚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冷得像淬了冰:“滚出去!”
裴景修吓了一跳,已经迈出的脚又默默收回,隔着帘子道:“小叔,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滚出去!”
裴砚知的声音又拔高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