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锦把江缨扶了起来,视线交融一瞬,江缨突然抱住了他,哭得像个受了惊的孩子:“贺重锦。。。。。。。”
“别怕,别怕。”贺重锦安抚着?她,“我在这。”
其实,江缨能感受到贺重锦的心里也是害怕的,可他还是竭力保持平静:“梁兵来了,船上还有流火箭,足够拖延他们上船,缨缨,事不宜迟,我带你们走。”
从船舱之中到甲板,这短短一路他们撞到了数个手?持兵器,目光凶狠的梁兵,皆被贺重锦一击毙命,溅着?血花倒在了江缨的面前。
幸好,贺景言及时捂住了小岁安的双眼,才没?让小岁安目睹这血腥的一幕。
她的手?始终被贺重锦强有力地牵着?,就像到死都不肯放手?一般。
直到在甲板上见到了刘裕,江缨这才知晓发生的一切。
曲佳儿与大梁勾结,挟持刘裕,逼迫贺重锦将流火箭的冶炼之法交给了大梁。
此?刻,贺重锦带上船的几十名大盛精兵,如今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人,在拼命地厮杀着?大梁的精兵。
死神悄然无息地靠近,夺秒争分,吞噬着?仅剩不多的温存。
文钊在大船下备好了舟,又调试好绳索,确认结实后,又重新攀爬回了船上。
形式紧迫,贺重锦将小岁安抱了起来,准备将孩子给文钊,小岁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搂住贺重锦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撒手?。
贺重锦怔了一下,便听小岁安委屈巴巴地哽咽:“爹爹,岁安,不离开爹爹。”
“岁安……听话……”
“不要!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贺重锦心中一疼,最后还是狠下心,把小岁安从自己的身上拨开,交给了文钊:“拜托了。”
送完了小岁安,接下来是贺老太太,贺老太太临走之前,忽然抓住了贺重锦的手?。
这是唯一知晓贺重锦是大梁质子的人。
那年,贺重锦初到贺府,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受怕,怕贺老太太会揭穿他,怕他被赶出贺府,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然而黑夜下,贺老太太的浑浊的目却是那样的明亮,她苍老的手?在细细抖动着?:“孙儿,不必挂念,小岁安就交给我了。”
孙儿……
这短短的两个字,却犹如千金之重,他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笑?笑?:“多谢祖母。”
紧接着?,是刘裕,贺景言,红豆……他们都一一从绳索攀爬而下,离开了这艘船。
而贺重锦送走了其他人,直至最后才看向了江缨。
一个又一个大盛士兵倒下了,他们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江缨望着?贺重锦,就这样无声地望着?,杏眼闪烁,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夜里的风拂动着?她的发丝,曾经书卷不离手?的女子,现在一如三年前一样恬静,却有了不同于三年之前的明媚、自信、开朗。
“夫君,冶炼之法不在了,姚逊、姚夫人、小梅、军械监、你、我。。。。。。我们之前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
“不会的。”贺重锦俯身抱住她,“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纠正?所有的错误。”
“纠正?错误……”
江缨没?听懂他话中的言外之意,就这样攀上了绳索,然而这时,船身再次倾斜,这个角度让锚钩承受了双倍的重量,绳索瞬间断裂。
下面的小岁安哭着?大喊:“娘亲!”
她吓了一跳,好在坠落的一瞬间,贺重锦当即探出半个身子,紧紧抓住了江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