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常,面对未知,人总会感到恐惧。
在这源于未知的压迫下,智者和愚者诞生了,勇者和懦夫区分了,人性最根本的阴暗与卑微,都出现了。
牢诗境带着陆思淇,走进一家地下室。
这里的上方是一家商铺,不知怎么回事,它竟然没有倒塌,化作残垣断壁,而是完好无损地陷入地基。
扭曲的墙壁里不是水泥碎屑和破砖块,而是雪白的泡沫塑料。
商铺上顶着十几层楼,墙壁却用了泡沫塑料当作填充。
但这些旧问题,在新的危机面前,是不重要的。
商铺虽然倒了,里面的食品还有不少,牢诗境吩咐陆思淇,要拿密度大,体积小,糖分高的。
他还拿了水,塞进包里,直到塞不下去。
陆思淇耳朵尖,听见有呻吟声,连忙拉住牢诗境去看。牢诗境丢了东西靠过去,摇了摇头:“她已经活不成了。”
陆思淇这才看到,一根手指粗的钢筋,扭曲着扎进这位女性的身体里,贯穿了整个腹部。这样的伤,即使去掉钢筋能活,也会死于破伤风。
“救救我……的孩子。”
这竟然还是位母亲,她被血染上深红的衣服下,藏着一个襁褓,婴儿粉嘟嘟的脸蛋在其中露着,呼吸均匀。
陆思淇眼泪都要下来了,一句“好”就要蹦出嘴的时候,牢诗境说了两个字。
“不行。”
孩子母亲对他露出哀伤的,无助的眼神,其中藏着愤怒。又对陆思淇看了过去,眼里流露请求。
陆思淇被这样的眼神看得难受,真想要伸手答应时,牢诗境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太小了,养不活。”
“对于你们,可能都难以接受。那我就一一说明好了。首先,孩子没有长牙,只能喝奶。我们的食物他不能消化。其次,这么小的孩子,抵抗力很差,一个感冒都可能让他死亡,第三,对于我来说,他是个累赘。”
“这不是地震,是实打实的灾难!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死了,水电被截断,物资不能进入,想要养活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不可能。”
“这样呀……”这位母亲听着,眼神里的情绪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
她把孩子往自己怀里靠了靠,解开外衣,露出两个小巧是乳房。婴儿似乎嗅到了味道,含着母亲的乳头,小嘴蠕动着,吸允起来。
婴儿在吸允母亲乳房的时候,满是牙根的牙床会把母亲的乳头咬破,因此乳汁经常会混入血,呈现出粉红色。
这种疼痛,婴儿的母亲曾经会皱眉,可现在,与腰间的疼痛相比,微不足道,与心中的苦痛相比,万不足一。
两个乳房轮流喂食,直到婴儿心满意足地推开母亲,用餐时间才结束。同时结束的,还有观光时间。
这位母亲看了看自己裸露的乳房,还有被咬破的乳头,没有再掩藏起来的意思。眼里看着婴儿,嘴角笑着说:“吃得饱饱得呀……”
她将左手手腕系的一块玉解下,绑在婴儿的手腕上,用尽全身力气,将孩子推了出去。
“带走吧,作为一个母亲,不想死在孩子面前。”
牢诗境接下了,他看着这位疲惫的母亲,问道:“如果孩子不在了,在墓碑上,你有什么想留下的?”
“彩然,爸爸名彩,妈妈叫然,孩子叫做彩然。”
“那你的呢?”
“我?我不需要……孩子见了,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