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霆一愣,挠了挠头,小声嘟囔:「好吧,反正人抓回来了,我功劳不小。」
看着赵霆转身离开,李长曳忽然开口,声音略有些低沉:「陶大人,赵护卫武功不弱。」
陶勉的目光平静如水,似乎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探究,只随意地笑道:「他从军中出来,算是个得力的侍卫。」
「从军中出来?」李长曳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又似乎没有。
陶勉没有多解释,转身走向被绑着的和尚:「李班头,今日本是你休沐之日。这和尚暂时交给其他衙役吧,你先回去好好歇一歇。」
李长曳站在堂中央,目光扫过陶勉的背影,心中那一点点疑虑,像种子一样扎根发芽。她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但步伐微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第5章
寒衣疑案(五)穿襦换剑犹清丽,香林……
深秋的阳光稀缺,今日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晌午时分,阳光洒满凤州城,平添了几分暖意。
适逢休沐之日,城中的男女老少都出来闲逛,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喧嚣热闹。赵家布庄似是刚从京城揽到了一笔大生意,今日便大张旗鼓地减银让售,一时正街角角落落里都挤满了人。
本在布庄附近卖吃食的小贩被挤得没了地,只得挑着摊走街窜巷,叫卖声此起彼伏。风中带着烟火气,夹杂着人群的喧嚣,将这叫卖声远远的传遍了整个凤州城。
然而,距离正街不远的青石巷里,却显得格外安静。
阿月蹲在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口,眉头紧锁,心思却乱得很,手指无意识地拈着衣角。她此刻的心情,比起每年年末的缉捕考查时,还要焦灼几分。
她知道,李长曳自从一年前当上这班头后,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然而县衙那边刚传来消息,说是案子又有了新线索。让她唤李长曳速速前去商讨。
阿月心里泛起不忍,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有陶大人他们在,人又都抓住了,这案子肯定没得跑,还是让李班头多休息休息吧。」
正要离开,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阿月,你在这儿发什么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阿月抬头,看到李长曳站在门槛前,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眼神里透着几分无奈。她今日换了一身杏黄色襦裙,素色披帛在肩,头上挽着松松的发髻,仅用一支木簪别住,在阳光下有几分恬静。若要是随意拉县衙的人来问,估计都看不出她就是那个每日里黑白颠倒丶沉静疏离的李班头!
阿月一时愣住了,半晌才脱口而出:「班头,你怎么出来了?」
李长曳望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你在我这门前一直晃来晃去,我还能睡得着吗。」
阿月跑上前去,打量着她:「头,你今日看着……挺特别的。」
「特别什么?」
「说不上来。」阿月一边笑着,一边挠了挠头,「反正我很喜欢!」
李长曳被阿月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少拍马屁,走吧,去县衙。」
阿月跟在她后头,边走边嘀咕:「头,你怎么知道要我要叫你去哪啊。」
「因为我是你的班头。」李长曳回头看向阿月说到,「快走吧。」
此时,凤州县衙的后堂静得落针可闻。县衙文书郑秋正埋头在案卷堆里,手中的笔沙沙作响,偶尔还哼几句不成调的小曲。桌上摊着一本老旧的案卷,泛黄的纸页微微卷起,显得颇有年头。
别看郑秋现在忙得欢实,这人平日可是出了名的闷葫芦,一棒子打不出三个屁来。县衙里头人多嘴杂,他却总是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喝他的茶,一盏茶能耗半个时辰。
可就是这样的人,奇了怪了,每次李长曳负责的案件他都极其用心,忙前忙后,整理案卷,甚至还帮忙跑腿,活脱脱一个半吊子捕快。
据凤州县衙最会嚼舌根的阿月说,是因为李长曳曾经救过他一次。与其说被救,其实就是李长曳曾在街上飞奔的马车旁捞了一次郑秋,打那之后,郑秋似乎是对李长曳上了心。
当然这事你要是问李长曳,她肯定是装作一问三不知,毕竟那飞奔的马车是她大剌剌的师兄驾驶的,救的不只是郑秋,还救了她那迷迷糊糊的师兄。当然她师兄妹二人被师傅暴打的戏码都是后话了。
此时郑秋翻着那本老旧的案卷,心里不知道多美。说来也是巧,昨天县衙刚抓到个和尚,今天一早他去茶馆听书,就听人说起十五年前距凤州三百里远的香林县的一桩惨案。他心生好奇,便回衙翻了翻卷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案卷里那人的画像,怎么看都和那见云和尚有六成相像。
他不禁拍拍大腿:「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班头你可得多感谢我了。」
等到李长曳去薛氏粥铺吃完饭,到达衙门之时,大堂内早已聚满了人,连周边镇村的同僚也悉数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