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只当自家主子受了欺负,没准罪魁祸首还是眼前的晋王殿下,又急又心疼,要上前带着撄宁回屋。
可她往前走一步,撄宁就往后退一步,直接绕着宋谏之转起了圈,边退边眼巴巴的望着她的好夫君,等他开口解救自己。
明笙这时候也察觉到不对,放轻了声音生怕惊吓到她,问了一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二楼走道上无人。
宋谏之神色冷淡的摁住撄宁那颗不安分的豆子脑袋,言简意赅道:“被人下了蛊。”
“这,这可怎么办……”明笙讷讷的追问,显然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宋谏之没应话,抬脚带着他身后的小尾巴进了屋。
“自己去洗。”
这话是说给撄宁听的。
说完他抬起手,无情的把环在自己腰间的指头一根根掰开,奈何撄宁现在就是根粘人的扭糖,掰开了又粘上,最后两只爪子都被人攥住才老实下来。
可等到宋谏之松开手,她又皱着包子脸整个人都挂到他脖子上,嘴巴嘟得像包子尖儿的褶口,无助的小声抽泣:“宁宁乖乖的,不要冰糖葫芦了,夫君别不要宁宁。”
她湿淋淋的一对衣袖就这么缠在矜贵无匹的小王爷身上,明笙看在眼里,吓得瞠目结舌。
自家小姐这是中了什么蛊,能有胆量拔老虎胡须。
明笙余光瞥见晋王冷清的脸色,心中暗自为小姐捏了把汗,恨不得捂了自己耳朵,不敢再听。
宋谏之懒得再跟这个听不懂话的小蠢货讲理,捏着她一双腕子交到明笙手里,转身欲走,身后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又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了。
一张冷清的美人面先是被雨水冲过,现下又被泪水洗了一遍,白玉似的反光。她半张脸都贴在宋谏之腿上,露出点软嫩的颊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让她去上刑。
撄宁十八般撒娇武艺尽数使上了,一个人生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夫君不要宁宁了”“宁宁听话,宁宁最听话了”。
宋谏之紧咬了下牙根,提溜着土拨鼠的后领子把她拎起来,和撄宁脸差不多大小的手包住了她小半张脸,捏着她尖尖的下巴,神色瞧上去丝毫不动容:“再敢窝里横,就真把你扔了。”
“不要,不要,”撄宁扒着他的胳膊急的小声嚷嚷:“不能不要宁宁。”
宋谏之长眉微挑,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看她:“怎么不能?”
撄宁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眼里包不住的金豆子扑簌簌往下掉,这一天简直要把前半辈子没流过的眼泪一次补齐了。
她哭得面上泛出粉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依赖和无助,下眼睑红红的,头顶那个不成样的发髻几乎是缀在脑后了,活像街边被主人扔掉的小野猫。
她不知道窝里横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眼前人是自己清醒时避之不及的活阎王,也不知道他平日对自己有多恶劣。她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宋谏之,虽然这人对她时好时坏,也总比自己孤零零的呆着要强。
撄宁额间一撮乱糟糟的发丝上坠下一颗水珠,滴进她眼睛里,她眨巴眨巴眼,忍住了不自觉的泪珠,不屈不挠的看着她“夫君”。
宋谏之深深地望着她的眸子,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你老实去沐浴,就不扔你。”
撄宁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抽抽鼻子,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明笙去了内室。
“啪嗒”一下关门声传来,明笙没拽住她,只见少女可怜兮兮的扒在屏风上,探出小半个身子往外看。
外间的屋里已经没了人影。
明笙怕她再掉金豆子,忙不迭的劝慰:“小姐听话,咱们先沐浴,不然会染上风寒的。”
撄宁一双小手紧巴巴地抻住自个衣袖,留下一路湿淋淋的水迹,跟明笙泡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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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谏之外袍被撄宁沾了个透,他沐浴完出来简单理了下账本和定国工送来的往年卷宗,倒头回屋时,便瞧见了在塌边坐着的小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