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早就知道这种传话的活不好干,但又无法拒绝王妃的安排,实在害怕郡主发起火来会迁怒于他,两股战战,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不知如何是好。
林白知道长辈介入是迟早的事,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她动作这样快。
王妃如此安排,看似是在严厉敲打警告,实际却比她预设的情况要好得多。
——王妃暂时接纳了池初宴的存在,愿意退上一步容他入学,来迁就郡主的胡闹。
这显然给了她更多作妖的底气。
林白唇角稍稍勾起,慢慢拿眼神丈量了一番两座位之间的距离。
这个距离,要在气运之子光环下刷生存点,估计只能够到两小时涨一点的中档,效率太低,她不太满意。
但她什么都没说,拂袖径直走向自己首行的座位。
好似是妥协了。
林越刚要松一口气,可林白偏偏没从屏风右侧女子坐席那头走,而是穿过了左侧男子坐席,停在了自己座位的正后方,第二行中央的席位。
也没仔细看站在那的人是谁,便拿膝盖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书桌。
桌面上早已布置好的笔墨纸砚被震得发出哗啦一声响,四散散乱开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纷纷扭头看过来,堂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林白冲人抬了一下下巴:“你去后头,这位置让给我伴读。”
僵在座位上的黎成文:“……”
池初宴:“……”
满室惊疑,皆觉荒唐。
学塾里头虽不比官场功利,但也是个最讲章程礼法的地界。
若说挑选伴读全凭眼缘,可这学塾的位置并不是随便排的,家世、年龄都有说法。
池初宴既不是年纪最大的,家世上……虽曾是太傅之孙,可池家已然败落,手中无实权,在这里便不值一提了。
郡主强行让一个败落世族子弟排在了他们的前头,那不是打所有人的脸么?
可无人敢吱声,私下里相互打着眼神官司。
直到黎成文苍白着一张脸,收拾东西从她身侧离开,脸盲林白也没认出来这就是她上次还叫过一声表哥的大冤种。
……
长廊外传来学究低低的咳嗽声,众人听闻,各自快步回到座位上。
池初宴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眼光,认命地在郡主后方的位置坐下。
林白趁着学究尚未进屋,回头拿指尖点了点他的书桌,似笑道:“唉,你不是一心就想好好读书嘛。我特地让你坐了这么个好位置,你还没谢恩呢。”
池初宴默默看着林白。
将人提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再貌似“看重”,也不是奖,而是捧杀,会给人带去无穷的麻烦。
黎成文与他错身而过时,侧目投射过来怨怼阴沉的眸光就是实证。
更何况三公子才说位置是王妃授意安排的,转头郡主便将他提到了自己身边,何尝不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池初宴不想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人,不知道郡主的捧杀是有心还是无意,是否知道如此举措将给他带来的麻烦。但能看得出她的桀骜与叛逆,即便是王妃也压不住她那一身反骨。她不痛快了,那身边的人谁也别想好过。
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呢?
池初宴的视线垂落,有点心如死灰的意味:“……谢郡主赏。”
林白仔细咂摸出他眼底的烦躁,舒坦了。
眼看着任务二进度条咻一下,来到了百分之五十,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一颗蔫儿坏的小虎牙:“嗯~以后多得是你谢的地儿,可别次次让我提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