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梁路的声音都发抖了,这些是梁伟成的命根子,是这个家存在的依仗,把这些都给了,家人们该怎么生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和你妈来前都商量好了,就这么办!”梁伟成粗鲁地斥退梁路,又转向周嘉,“虽然不能马上还清钱,但是我们目前全部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存到多少就会还你多少,想你是个大老板,也不在乎三百万还是四百万。这些你收下之后,我要带儿子走,他不能继续做这样的事情,你收了钱也不能再来纠缠小路,成不成,你现在就给一句痛快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梁伟成把梁路当亲生孩子一样倾力挽救,即使掏空家底也在所不惜。梁路早已满脸是泪,他的父母不辞辛苦从小村镇一路跑到南州来,只为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让他们颜面尽失的儿子,他很想听父母的话,很想顺从他们的心愿,然而,在梁路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不受控制的强烈意志——他放不下周嘉,自己答应过的,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陪在那个人身边。
“好,我收下。”
泪眼朦胧中,一道声音疲惫地响起,梁路听到周嘉说。
“你们带他走吧。”
作者有话说:
架空背景,宅建地(私设)可以交易,具有一定高价值。
不成想债主还算爽快,没怎么横加刁难就愿意放人,梁伟成和李秀琴在意外之余,总算暗暗松了口气。管家带引他们夫妻二人到会客厅的沙发上就坐,王姐准备了些茶点端来,不过没人有心思去品鉴。陈越则陪着梁路去房间收拾东西,他和周嘉是老熟识,出入周宅也相对自如,所以他上楼的时候没有人阻拦。
到了房间门口,周嘉停下脚步。
“陈越,待会东西都理好之后司机会送你们,具体到哪里你跟钱伯说,我就不出来送了。”
他只对着陈越说话。
“嗯好,我会把他们都送到的,你别担心。”
“那我上楼了。”
陈越点头:“好。”
没有一丝挽留,周嘉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梁路,他转身往楼上走去,即使这盘旋的阶梯繁复华美,状似有许多台阶,然而那道清癯的背影却很快消失在尽头。
梁路没办法留下,因为周嘉不要他。
二楼的房间最近没怎么住,也许不熟悉了,所以梁路仿佛一台卡了壳的破机器,一边机械地东翻西找,一边冒着齿轮摩擦的火星,把房间规整得乱七八糟。他失魂落魄地不知道往行李箱里塞了些什么,导致盖子死活盖不上,拉链头被粗暴地用力扯拉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脱离轨道飞了出去,它在地板上任性滑行,直到撞到冰冷的墙壁,才最终无计可施地停下来,彻底动弹不得。
“小路……”陈越蹲下身来,“你没事吧?”
梁路坐在行李箱前,摇了摇头。
“小路,我……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其实假期在老家遇到的时候,我就很担心你……”陈越向来不擅长拐弯抹角,他只能尽可能搜刮较为合适的字眼来组成善意的措辞,“你真的……很喜欢周嘉吗……?”
梁路的喜欢太明显,无需特意表明,他对周嘉的感情已经昭然若揭,就连迟钝如陈越都可以窥见。
“是啊。”梁路苦笑了下,“我喜欢他。”
得到这个答案,陈越如负千斤,他的内心天人交战,在反复挣扎后终于说道:“其实……这里的房间……我也住过,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梁路愣怔了一下,但很快知晓了对方的意思。
“嗯……”
他本可以守口如瓶,若是抛却身为兄长的责任感,他本可以做一个置身事外的,安全无辜的旁观者。然而,在陈越的心中却埋有一个充满负罪感的猜测,这猜测屡屡煎心灼肺,横生的愧疚在得知梁路为赌债做周嘉的情人时达到了顶峰。这是自己的弟弟啊,他们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联系,如果因为他毁了梁路的人生,那自己怎么对得起这一声“哥哥”的称呼,怎么心安理得地去面对受到伤害的亲人。
何况,梁路竟然喜欢周嘉,这不是仅靠还清四百万的债务就能了结的,他必须告诉他的弟弟,事实的真相有可能是什么。
兄长真诚的坦白让梁路从快溺毙的死水中醒了过来,他的表情褪去了些痛苦:“哥,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也可能是嫉妒你……居然这么多年都能对他不为所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他长这么帅,还这么有钱。”
梁路的话有点轻浮,把周嘉定义成“长得帅的有钱人”这样简单的符号,陈越不是很认同,但心下却放心了些许。年轻的孩子果然涉世未深,他对一个人的喜欢是建立在这些表象的基础上,由此可见梁路对周嘉的感情并不是很深入,就算被迫抽离时会分外难受,但只是青春不甘心的阵痛,时间久了,不见面了,应该就可以安然渡过。
陈越把那颗拉链头捡了回来,语气略松快:“小路,你怎么反倒取笑起我了,来,箱子我来修,咱们动作得快了,小姨他们还等着呢。”
外面难得雪止天晴,好天气似乎预示着与晦暗的过去作别,梁路拖着行李,被父母一前一后地敦促着,走向改邪归正、光明向上的未来。他一向听话的,起码父母眼中是如此,梁路微小的情绪,在那包着房本的黑色塑料袋前根本不值一提,父母的爱如此沉甸甸,而他对周嘉的爱却只能浮游于半空,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他没有抗争的权利,正巧,周嘉也没给他抗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