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恢复了以往乐天的模样,梁路揪紧的心松开了,他迟疑着钻进唐昀州打开的怀抱里,手臂拥抱住他,接着努力抬头亲了口唐昀州的嘴。
怀里的恋人送上求和的吻,唐昀州心动的瞬间又是一阵不能享用的惋惜,他笑道:“原谅你啦。”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出门去看了场电影,又去吃了新开的餐厅。唐昀州生得高大,常年打篮球身材又好,脱下外套只穿着件高领,惹眼的肌肉线条让周围一桌的女人们偷瞄了好几眼。梁路习惯了旁人觊觎他的伴侣,无所谓地看着菜单,用铅笔画着唐昀州爱吃的菜,他今天早上表现不好,只想尽可能补偿他的男朋友,让他感到开心。唐昀州瞧着梁路头顶的发旋微笑,那些女人哪有梁路长得好看,哦对,有一个还行,皮肤白,不过也及不上梁路那一身皮肉撩拨。
正这么比较着,旁边那女人却误会错了意思,朝唐昀州递了个如丝的媚眼,轻轻咬了记樱桃般莹润的唇。
“小路。”唐昀州转回过眼睛,叫了梁路一声。
“嗯?”那个人抬起乌黑的眼眸,带着疑问的清黑眼珠像诱人的果实,眨动中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你真好看。”
梁路的脸微微红,回避了两下视线,把菜单竖了起来。
唐昀州满足地笑。
约会回家已经十点多了,梁路洗个澡回卧室,唐昀州还在书房打游戏。
“昀州,我睡了,你早点休息。”
“好,”屏幕上还在激战,“老婆晚安。”
梁路和唐昀州分别有卧室,梁路一般睡得早,唐昀州要打会儿游戏,各自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梁路回房爬上床,也许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居然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床上辗转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一丝睡意都无,让他感到泄气。梁路翻出手机看了看,一点多了,正好毕业论文要查点资料,既然睡不着,不如干点正事。他下床穿上拖鞋,小心地踩上过道,不想发出太响的声音打扰同屋人的睡眠。
然而,书房里却还有亮光。
梁路奇怪地走近,正想着唐昀州是不是还在打游戏,忽然一阵高亢的尖叫声从书房里传出来。房门没有关,只是微掩,能看到电脑屏幕里有个白皙皮肉的女人,唐昀州的背影在动作着,纸篓边都是纸巾。
梁路震动地看了一会儿,没有发出动静,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里。
寒假结束,开学的南大迎来陆续归来的学生们。钱伯停好车,看着那些青春的笑脸在路上来来往往,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周嘉苍白的脸朝外望着,因为缺少血色,往日张扬锐利的长相在此刻也败去了锋芒。
“少爷,夫人知道的话,会担心的。”
周嘉今天上午才出院,住院期间,本在美国陪护周父的周母特意飞回来照顾周嘉。周嘉平日虽然我行我素,然而内里却是孝顺脾气,他嘴上说了一堆不耐烦的话,但母亲的劝慰他最后都是忍耐着顺从。周母的关心把周嘉困缚在住院部的十六楼,新年的爆竹声响起,他穿着病服,手上绑着住院条形码,凝望着远处的夜空里盛开的午夜烟花。去年这个时候,他的手机惯例收到许多祝福消息,在零点更是像爆炸一样把消息栏炸得一个接一个,无外乎是大同小异的几句话,周嘉都懒得打开看,而有个人却在凌晨一点发了条只有三秒的语音。
「周嘉,新年快乐。」
梁路的心思总是深一层,他比别人晚发,于是就成了消息栏的第一个。周嘉了然他的小把戏,却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对话界面,回复他,还没睡?顺手转账了个红包。
显然没预料到会得到回应,那天晚上,梁路很快打电话过来了,他雀跃又克制的声线潮湿在周嘉的耳畔,周嘉衔着烟,在暖谧的灯光下淡淡地与他低语。梁路那边同样很安静,他的声音像是闷在被子中发出来的,他说,我有点想你。
那个时候,周嘉笑了一下,不以为意。想念他的人很多,高傲的周嘉在当时的时刻里,不可能想到一年后的自己,会对着那个不会再有消息过来的对话框,沉默地掩藏思念。
因为亏欠吗?所以在这种充满仪式感的喜庆节日里,他不可避免地想到梁路。是愧疚在作祟吧?周嘉想着梁路的声音,想他对自己说新年快乐,想打电话给他,听他躲在被子里的小声絮语。那颗年少的完好的心,曾经是份唾手可得的礼物,周嘉懒得打开,可现在那尘封的礼盒已经陈旧,让人舍不得触碰,怕拆解了精巧的丝带,里面却早已空空如也。
周嘉一直捱到出院,把母亲送去了机场,才让钱伯转道开来南大。等到下午第一节大课的下课铃响起,他走下车来,嘴上焦躁地叼了只细烟,钱伯张了张嘴,想劝解,车外任性的少爷已经拢上了火。周嘉的喉咙被烟雾熏得痒痒的,肺叶仿佛燃着了火星,传来窒息般的闷痛,他咬着烟嘴,费力呛了许久,最后坐到教学楼前的长椅上,一边夹烟一边还在不停咳嗽。钱伯把脸转开,没忍心再看下去,他们都知道小梁受了苦,可是少爷也跟着折磨自己,要不是夫人看得紧,真怕少爷的身体会垮。
周嘉在长椅上坐了半小时,脚边散落着三个烟头,最后终于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大四下半学期已经没有课了,大四学生返校来多半是为了毕业论文,梁路刚刚见完导师,手上一沓厚厚的纸,正低头认真地钻研红笔圈注的修改意见。他看上去清瘦了些,穿着件羽绒服,挂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寒风迎面拂过发梢,吹乱的额发遮挡住他的眼睛,梁路下意识抬头捋了一把,视线扬起,便把远处的人映入眼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