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路很弱小,唐昀州也很弱小,他们无力抗争权力与金钱的威压,他们甚至还有未完成的学业和必须拿到手的毕业证书。在唐昀州临时租住的公寓里,梁路在换纱布的间隙,对着半蹲着替他清洁伤口的那人说,要不,算了吧。
纱布轻轻掉落到了地上,唐昀州把他抱住了。
“小路……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在这干净向阳的屋子中,唐昀州温热的眼泪砸在梁路冰凉的脖子上。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梁路相信,唐昀州是真心的,见过了自己的不堪与狼狈,这赤诚的少年还是对他说喜欢。爱是个多么温暖的字眼,能治愈冰冷的心,受伤的躯体,驱逐残缺不全的留恋,和心如死灰的余烬。
梁路静静地,伸出手臂回抱住唐昀州。
他愿意回报这珍贵的温暖,他愿意答应这个喜欢他的人。
他会努力。
南州大学隔了两条街,有一所专科学校,一辆红色跑车在校门口停下来,惹得不少放学的学生雀跃地打量。年轻的男孩穿着价值不菲的外套从校门口跑出来,肩上背着潮牌包,脚上是限量版篮球鞋,青春的脸在初冬里明亮似雪,即使被金钱堆砌依旧清新脱俗。他在众人的目光中钻进车里,嘴唇亲热地贴了下手边人的侧脸。
“周嘉,我同学说新出了一款游戏机,打起来可带劲了。”
周嘉发动车子,笑了笑:“什么型号,跟管家说。”
男孩喜滋滋地弯起眼睛:“你真好!”
这个孩子笑起来很好看,天真烂漫的,像没有忧虑的真正的少年。这让周嘉想起与他一起在小镇里的梁路,抱着lulu的那个人,笑容似消融了冰面的潺潺溪流,反熠着暖阳的碎光。所以周嘉买下了lulu,即使老板婉拒般开了个离谱的价格,但是他毫不在乎地刷卡了。周嘉喜欢那个笑,他希望让梁路纯粹的笑容,可以停留得久一些。
车子平稳地开着,不知不觉经过了南大。男孩意有所指地说,这是你母校吧,要不要去故地重游。
周嘉没有减速的意思:“我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听到他不为所动,男孩乖巧地微笑,解除了威胁般,低头开始玩手机。
没有去南大,晚上倒是去南大边上的queen泡吧。年少的情人喜欢蹦迪的狂野,周嘉又是众人的焦点,搂着周嘉在舞池热吻,让男孩的虚荣心骄傲地满足着。他大汗淋漓地蹦完一场,亲了周嘉一口,就口干舌燥地去吧台点酒喝。正抿着冰凉辛辣的洋酒飘飘然,隔壁卡座的哄笑声吸引了男孩的注意力。
“妈的,干吗不信我,骗你们我就是这个!”
“吹牛吧,他能好得过丽丽?”
“根本不是一回事。那小子倔啊,那双眼睛像刀子一样疯得要杀|人哈哈哈!”
“秦大那么会玩的人,这种倔脾气的还不得被他玩死?”
“再不听话的抽两顿也就好了,我大哥的鞭子可是出了名的。那小子后来疼得眼泪直流跪下来呢!秦大那些花样啊……啧啧,你们想都想不到!”
“我去,你跟着秦大也开始变态了……搞得我也想见识见识,你能带出来不?”
“带什么啊,他就在边上,南大的学生,想见识凭你自个儿本事呗。”
“叫什么啊?快说快说!”
说话的人嘿嘿一笑,语气里满是得意的猖狂:“梁路,就那个跟过周嘉的。”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咣啷一声的酒瓶破裂声,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身侧快步冲上去一个愤怒的人影。那个人血红着眼睛,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残暴狠戾,周嘉紧攥着破碎的酒瓶,几乎是疯了一般,把破酒瓶狠挥着砸到了秦业辉的头上。
随着血腥的撞击声,头破血流的秦业辉被冲力掼倒到桌子上,酒瓶酒杯摔了一地,所有人惊呼着吓得退散。秦业辉正摇摇晃晃地要爬起来,周嘉扑上去又揪住他的头发,凶狂地一下又一下把他的脑袋往桌子上砸。
秦业辉的身子变得软绵绵的,四肢无力地垂着。
“要出人命了……来人啊!”
四五个保安慌乱地上来拉开施暴的人,周嘉目眦欲裂,平日里的高傲自负土崩瓦解,他的脸上只有愤怒、痛苦、无措、仓皇。秦业辉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在他的脑海里可怕地回荡,梁路经历了什么,那些残忍的句子描述的真的是梁路吗……周嘉被七手八脚地狼狈压制住,却仍一脚踩紧秦业辉满是血污的脸。
他颤抖地嘶喊道。
“我他妈杀了你——!!”
秦业辉被砸得半死不活,救护车呜鸣着把人拉去了第一医院,打人的与被打的都是南州有名有姓的富豪少爷,没有人敢报警。周嘉右手淌滴着鲜红的血,有秦业辉的也有他自己割伤的,年轻的情人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问要不要也去医院包扎一下。周嘉充耳不闻,只失魂落魄地推开他,步履飘浮着从queen走了出去。
外面下着细雨,冬夜的冷寒直钻入骨子里,唐昀州把空调打到28度,给梁路擦着后背的药,说道:“这样冷不冷?房子租得急,我回头再找间带暖气的公寓。”
唐家在南州拥有令人艳羡的豪宅,唐昀州本不需要住外面的陌生公寓,这是为了梁路养伤才多出来的额外花销。梁路说:“不用了,这里离学校近又是高档小区,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