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退出。
她突然想到,他接电话时声音很好听。这样冷淡的一个人,但声音是静而温和的。
她最多听懂40。他说英语太快且随意,很多又是专业术语,听不懂很正常。
她侧过脸,偷偷看见他的侧脸。
转过湖面,走进学校最长的一条林荫道,商忆拨动书包的熊猫挂件。
熊猫的脸颊被涂上两道粉色,像在晚风里微笑。她揉一揉,想起在电梯上,她习惯性躲避靠得过近的陌生男人,他抬手护住她的肩膀。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肩头。
一一也偷偷笑了。
可是又迅速捂住唇。她没有什么资格笑,这不是约会。
但熊猫忽然跳一跳。因为它的主人最终没有忍住,轻轻蹦了一下。
商忆偷偷搜索,并第一次观察身体。
她将头发全部束在干发帽里,凑近盯着自己的脸。
她讨厌过这张脸,因为它,她承受了太多异性的恶意,也承受过很多同性的嫉妒。嫉妒对她这样一无所有的人而言,是最深的一种讽刺。
但现在,她试着练习让笑容最婉约的弧度。
是真的很漂亮……她的视线落在梨涡里。
为什么要讨厌自己呢?
或许……他也会喜欢的。他会对她心软吗?
她甚至轻轻、轻轻触碰她从来没有好奇过的地方。
他会进入的地方。
她触电一样收回手,从浴缸里起身,系好睡裙。
推开门后,他看过来。
她十四岁时,他曾经在她面前,向她抬起眼睛。
二十岁,还算作为一个男生。
她十八岁的这一天,他再次向她抬起眼睛。
但只是男人了。
她很紧张,过度紧张。局促站在原地,双手揪紧在一起。
他说:“过来。”
她对他言听计从,唯独在这两个字后踌躇,步伐缓慢。这让他失去耐心,伸手把人拽落,翻身覆上来。
她睁大眼睛。
他在欣赏她。
欣赏猎物,欣赏礼物,或欣赏宠物。商忆不确定,但她这时也不爱他,所以并不感到难堪,主动抱一抱他的肩头。
她小声说:“轻一点。”
“对季允之撒娇示弱没有用处”的认知也从这一刻开始。
他完全没有体恤她,即使知道她青涩到连自己的位置都不清楚。他只是迫切,在她恳求的目光里,毫不犹豫进入她。
她死死攥住他的手臂,泪水磅礴:“痛……求你。”
他暂时停下。
他俯身吻她。连亲吻对她来说,都是世间万分陌生的事物。
之后低低说了一句:“……哭起来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