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雷坐在前排,领导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见领导要找杨秀峰,心里就有些不高兴。有什么事自己不能给领导办?反而要杨秀峰来。当然,他不会有丝毫表露,立即答应了,也随即给杨秀峰电话,让他尽快赶到“华盛宾馆”去。
对于李春雷,钱维扬自然信任,但在另一个方面,自己的私人生活空间里,却没有李春雷的踪迹。杨秀峰那次偶然撞见从而知道了周英慧的事,钱维扬也知道没有必要隐瞒他,再说自己确实也要这样一个人,使得自己更方便一些。有些事就可丢给杨秀峰去处理,而这个杨秀峰在相处过程中,已经看出他那种想往上爬,却有心细,知道进退的人。这样的人用好了会让自己少操心一些事,的确是很有必要的。
对身边可用的人,钱维扬特别仔细地甄选,他相信自己看人眼光准而毒辣。对李春雷在自己身边人用了几年,但他嘴巴不够紧,心里欲余望稍重了些。对于一个没有什么余望的人,就不要放在身边,但余望太重的人,那是喂养不熟的狗,随时都有不能够让他们满足而生出心里发忿满,从而导致离心离德。
进到宾馆里,钱维扬将李春雷打发到下面前厅,让他见到杨秀峰过来后再走。至于下午的安排,这时不说,李春雷也不敢多问。等李春雷走了,钱维扬才用宾馆的电话,给田健打过去,说了会议的情况。也不做什么诱导行言语,就简单地通报一声,算是表示对他的关心。
田健这个人也只能对他做到这一点,等毛达和知道情况后,才会理会到自己也就预先通报下信息,不然也会引起毛达和的警觉。
跟开发区区长金平存在电话里就说得细致些,要他暂时不要有什么大动作,工作上要将声势先造起来。基础工程的动作倒是可以找些借口放慢一些,这样才会给自己多一些时间来。金平存是钱维扬一手提上来的人,能够给予足够的信任。对于招商引资上的业务,却真没有多少实际能力。到如今要找那些有真正努力,又肯听自己的人,到哪里找?
在用人上,钱维扬有时也会感觉到人手不够用。但这样的真正用得上的人,却是可遇而不可强求的。
田健五十五岁了,能够得到正处级,已经很满足。但到开发区成立一个正处级架子后,却感觉到自己的第二春就焕发出来了。只要自己在开发区里做出些成绩来,虽没有几年的时间,但自己临退休之前捞取一个副厅的待遇还是很现实的。
有了这样的目标后,对于实力不知下来的工作,也就很主动来。对基础工程等这些事,只要按照市里的规划区做,按部就班,自然没有什么难度。这样的工作做起来也顺手,效率也是一天天都见着的变化。
而在基础工程中,更是见到了工程带来的利益,田健知道这次是老领导对自己的关心,眼见到的利益,也都推给了老领导。但他自己多少还是沾了一些,这起之前在开发区的日子,那真是天上地下之别。从前说到自己在开发区,大家都知道那是养老的去处,虽说他是正科级,却和一般局级的科长们都没法比。市里给的办公经费少,而那些经费还要被克扣。
两年前,新市长到后,将开发区一下子扩张了十倍,工作力度也强了,还将架子变成副处级,使得他像在梦里似的,往前挪了一步。而前两个月,市里再次将开发区独立出来,与九县市并列成另一个正处架子的行政单位。地盘自然也扩张了些,收进之前开发区附近的乡、村。
正为自己一次又一次幸运时,也为极有可能升到副厅的高位时。却得到钱维扬副市长的电话,电话里的内容简单,但没一句话都让他有如冬天里落入冰窖的感觉。
真是做得太绝了。分明是找借口要将自己踢开!听着即将在开发区里实施的“开发区工作绩效奖惩方案(试行)”里的规定,分明是无视柳市的基础,随意地给开发区的领导干部框下工作的绩效。这样的规定完全脱离实际,也是根本无法完成的。就算让谁来,能够保证三个月招商引资有起色,半年完成三个亿的投资?就算另一条,引进五家生产厂商或企业,那也是不可能,除非将柳市地区之前的那些倒闭的厂搬迁过来,还比较现实些。
整人也不待这样的。田健心里又急又火,此时文件还没有下来,还有周旋的余地。但他一个正处级的,自然说不上话,此时,能够帮他一把的,也就市委书记毛达和了。田健自认为是书记的兵,工作上和思想上都跟着老领导走,这是几年前就认识到了的。
对市政府的情况,田健也是了解的,市长徐燕萍一直对自己不满意,只是一直都隐忍着,缘由自然很容易找到,自己摆明了是书记的人,要直接动他那就得看书记的面子才行。
但要用工作绩效来说事,自然是找借口的,这样的借口还如此的荒唐,让田健如何能够忍受?欺负人也不是这般明打明地做。将自己从这个位子挤下去,未必就会落入你市长的手里。田健自认为自己一贯来对工作已经尽心尽力,结果还得到这般回报,当真一股气顶鼎在心口里,就顺不下去。
离下午上班还有短短的时间,田健可不想走到市政大楼去,碰见人会让市长那边知道自己去找书记,那也是很不好的事。当下情况虽不太弄明白,也不敢再细问钱维扬,估计书记那里肯定有更为详细的资料。自己只要说出这事,对领导诉苦,老领导自然会知道的。
当下田健忙用电话找老领导,在开发区的基础工程里,田健作出的事让毛达和还是很欣赏的,这段时间两人比之以前,关系要近很多。田健心里有谱,也才敢给老领导这时候打电话过去。
接通电话后,田健一副哭腔,说了十来句话还没有让毛达和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说,“在哪里呢,天塌下来了?见面再说。”
“是是是,老领导可要救我这次,他们要将我往死里逼啊。”毛达和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田健知道领导的意思,忙说了个茶楼。
自然不会到市政大楼的西城区那边,开发区在城南,田健也不敢让领导多跑,就约到旧城区里。在旧城区里有几家茶楼都做得比较好,规模虽不大但很有些喝茶的气氛,却是毛达和喜欢的去处。几家稍有名气的茶楼,都在柳水江边,可看着江水,迎着江风,而室内多为古色古香的修饰,确实很有些气氛。毛达和就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杯茶,斜靠在躺椅上,不必想什么,而享受着江风与阳光。
田健先到茶楼里定好位置,老领导喜欢什么样的地方,他心里是清楚的。随即在茶楼外等,但有担心给人看见,落入市长的耳中也是个事,让市长抓住上班却跑到茶楼来那环保优势一个理由?就进进出出地在那里走动。
见古巷子街里毛达和一身便装,夹着一个黑公文包走来,忙迎上去接住。与书记在一起,田健却不怕人看见,别人看见只会让他更得到别人的敬怕。
迎住毛达和,田健想帮他拿那公文包,却见毛达和没有注意他却有不敢开口。只有侧着身亡前面引路走,毛达和也知道下午肯定还会有工作的,直接走进包间里去。坐下后,田健也知道要先将老领导侍候好,说事才会顺当。
将准备好了的茶和烧沸了的水,给老领导有条不紊地泡好茶,端上。田健脸色凄然地做在小茶几对面,一副强忍住悲苦的样子。毛达和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在前两三个月里,鬼迷心窍将田健授意下承包工程的老板表示的意思收下了,而这个事却让田健心里明白,这时也不能够对他拿个架子。
心里虽不喜他,但却不能够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