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青蘅的尖叫声划破逼仄的车厢。
她手忙脚乱地用帕子去擦沉玉的嘴角,却发现沉玉的唇边竟渗出血丝,额头亦微微有些烫意。
青蘅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眼睁睁看着沉玉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般,软倒在自己的怀中。
与此同时,宋宜贞也“哎呀”地叫一声,一边飞快地挪到了车厢门边,一边用绣着缠枝纹的袖口掩住了口鼻。
“好端端的,妹妹怎么突然就……”她话没说完,眼神却飘向了别枝。
别枝心领神会,立即掀开车帘对着车夫大喊,“不好了,快、快去请了太太来,二小姐不好了!”
宋府的马车本就一前一后紧挨着。
彼时阮氏刚带着宋宜柔下了车,不等车夫来喊,她就已经听见了别枝的惊呼声。
阮氏匆匆赶来,抬头便看见青蘅抱着沉玉瘫坐在车辕上。
小丫鬟素色的衫子前襟沾满了秽物,双眸泛红,面如薄纸。
“玉儿!”
阮氏脚下一个踉跄,绣鞋踩着裙摆,险些就摔了。
好在一旁的碧桃眼疾手快,惊呼着扶了阮氏一把。
可阮氏却根本顾不得旁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她先是抚上了沉玉那冷汗涔涔的脸庞,然后又眼露慌乱地问青蘅,“二小姐怎么了,方才出发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不知道啊……”青蘅心里慌得也没了底,只能胡乱猜道,“早上酒酿汤圆是二小姐喜欢的,但她只吃了一颗,奴婢就是怕她积食……”
“大夫,得找个大夫!”
阮氏也有些六神无主了,紧紧拉着沉玉的手左顾右盼。
今日这“殿春宴”,聚集了京陵城里不少的高门新贵,眼下这个点儿,已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人。
骚动之下,宋府马车的周围便渐渐聚拢了一些不明所以的看客。
听闻阮氏的惊呼,大家皆面面相觑。
这曲院寺地处城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近的医馆怕是得回城才有。
跟在阮氏身后的宋宜柔也吓坏了,紧紧拽着碧桃,带着哭腔道,“会……她会不会死啊?”
碧桃听了眼皮直跳,反手就捂住了自家小姐的嘴,然后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就在这时,官道上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有人闻声回望,只见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正踏尘而来,马背上,端坐着一个身披墨色锦袍的男子。
眨眼间,那一人一马已停在了宋府的马车旁。
“是裴三爷?”
“是他。”
“他怎么也来殿春宴了?”
“莫不是也来看相……”
周围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裴肃,窃窃声随即此起彼伏。
而裴肃已勒马停驻,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混乱的人群,幽冷的目光在昏迷的沉玉脸上停留了一瞬,眸色骤沉。
“怎么回事?”
他开口问阮氏,嗓音低沉,如山涧冷泉,叫人听得心头一凛。
阮氏当然也认出了他,便是顾不得什么辈分矜持,只急声道:“三爷,小女突发急症,昏迷不醒,此地偏僻,一时寻不到大夫,可否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