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很清楚,裴肃这处营帐自己不能久待。
可是眼下她裙摆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衣衫微乱,整个人很是狼狈,根本回去不琼楼台。
贵妃榻前,姜道隐已经给裴肃重新上了药换了绷带,并一再叮嘱他这几日是万万不可再运气了。
“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姜道隐板着脸,佯装恐吓裴肃。
可是裴肃对他的话却充耳不闻,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站在案桌边的沉玉。
等姜道隐给他收拾完伤口以后,裴肃才冲沉玉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沉玉看着姜道隐退出营帐,很是不甘愿地挪了几步。
裴肃看她现在恨不得和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模样就想笑,故意开口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沉玉抿了抿嘴,不答反问,“为何这么重的伤还要瞒着?”
礼待北齐来使固然重要,但整个朝廷难道只有他裴肃一人能弯弓射箭了?
沉玉觉得这个理由说不过去。
“京畿暗查,原本不应该是我去的,若是被人发现,朝中可能会有些动荡,所以有人一直在等着我露馅。”
裴肃抬了抬手,有点想把小女人鬓边的垂丝整理一下,但见沉玉眼中亦透着警惕之色,他笑了笑还是作罢。
沉玉闻言看了看他胸前的绷带,眼中暗潮翻涌。
“你最好拼得起这条命。”
她不懂医,却也知道人若是失血过多是会死的。
她是不想和裴肃有什么过多的牵扯,但……也不想看到他死。
“你出来多久了?”裴肃似有似无地一笑,转头又问沉玉。
“有半个多时辰了。”沉玉说着看了看糟糕的裙摆,又对裴肃说,“但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琼楼台?”
那口气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
裴肃看了一眼案桌上的沙漏道,“再过一个时辰,女眷们也要返程了,你在这儿待着,我让人把你的裙子处理一下,收拾好了以后我让亭松送你回马车上去。”
“不是要让我去盯着那个什么坐轮椅的男子吗?”
沉玉嘟囔了一句,也没反对裴肃的提议,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避人耳目了。
只是裴肃耳尖,将沉玉的嘟囔声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他不由轻笑,“方才你帮我这一回,比盯着他要有用多了。”
“我也没看见他。”沉玉躲开了裴肃直视的目光,没话找话。
其实之前在琼楼台上,她是有找过六王爷的。
倒不是为了帮裴肃盯着他,而是单纯地想看看那人是否会上场比试,身手又如何罢了。
“他在。”裴肃心情似不错,对沉玉知无不言,“不过一直在武场边上的看席里。”
沉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忽然又转头问裴肃,“那位栖霞县主,是哪家的贵女?”
“栖霞?”裴肃敛眸,“她是睿亲王府嫡出的五姑娘,母亲是衡阳郡主,自幼就被陛下赐了‘县主’的头衔。”
见沉玉听得认真,裴肃顿时敛眸,沉声问她,“栖霞怎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