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跟着银霜返回疏影堂的时候,大爷宋濂刚好回院。
父女俩打了照面,彼此都很尴尬。
一旁的阮氏正好抬头,却见沉玉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
“这是怎么了?”她现在一颗心全系在沉玉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身上,犹如惊弓之鸟。
沉玉连忙摇头,揉着眼尾道,“方才在廊下被风迷了眼,不碍事的。”
阮氏松了一口气,又看向丈夫,不冷不热地说,“院外东侧那间小院得收拾出来,女儿刚回来,所有的东西都要重新置办,我之前也和公爹说了,银子可以不从公中账面上出,但是屋子规整布置什么的,我得开库房。”
“人都回来了,爹也点头认下了,她就是宋家的人,你也不用算得这么仔细,该走公账走公账,该动库房动库房。”
宋濂声音沉沉,听不出什么高低起伏。
对于沉玉这个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亲闺女,他这个当爹的表现,也是过于平静了。
不过阮氏对丈夫的态度也是平平。
听宋濂这么说,阮氏没有显得欢喜雀跃,反而只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大爷”。
这对夫妻,没有什么琴瑟和鸣,只有勉强的相敬如宾,气氛冷得沉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忽然,宋濂将目光移到了沉玉身上。
盯了她片刻后问道,“你同靖远侯府的老夫人很熟?”
“不熟。”沉玉实话实说,“只是先前机缘巧合,帮老夫人补过一方旧帕,老夫人很是满意,就多夸了我两句。”
“是婆母早年间送老夫人的东西,没想到还促成了这样一段缘分。”说到沉玉的事,阮氏总会多言两句。
宋濂点了点头,又问,“那裴家三爷呢,你们私下可有交情?”
沉玉握紧了拳,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山露水,生怕被宋濂看出什么端倪。
“不认识,我此前从未见过他。”
宋濂料想也是如此,抿着嘴板起脸又道,“你祖父已认下了你,那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宋家的人了。宋家女儿,需恪守礼仪,言行得体,端庄行孝,持家有道。我不管以前你在外头做过些什么,又经历了些什么,可从今天开始,你都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我们宋家,都关乎宋家声誉,务必要谨言慎行!”
“是。”沉玉低着头,乖巧地应下。
“你刚住下,府里的很多规矩都不懂,我可原谅你的无知,但接下来你务必要和嬷嬷好好学习,尊敬长辈,兄友弟恭,姐妹互亲,明白吗?”
“明白。”沉玉继续点头,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认真。
宋濂这才满意地收了声,又和阮氏交代了几句琐事以后,便掀了长袍拔腿而去。
阮氏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眉眼亦渐渐冷了下来。
不过很快的,她脸上的笑容便又恢复了大半,招呼沉玉道,“来,过来娘亲这里,再让娘亲好好地看看你……”
沉玉亦甜甜一笑,走过去坐在阮氏腿边的小杌子上,想了想还是开口和阮氏提了名字的事。
“娘,我还是习惯现在的名字。”
阮氏一愣,眨着眼问,“宜安这个名字,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