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悦又替沈氏把了脉,稍稍调整了方子,说她这段时日调养得不错,气色红润,脉象也沉稳许多。
沈氏一听就乐了,连连点头,“是是是,全仗灵悦姑娘的方子,这身子骨是一日比一日有劲。虽说那柳家来添了堵,儿子也不念书了——”
她说到这儿,语气却轻快起来,“可咱家生意却越做越红火,日后啊,也不愁娶不上好媳妇儿。”
众人听她这话里透着乐观劲儿,也都忍不住笑了。
人都复诊完,苏玉娘才打开随身带来的食盒,笑道:“这是我新试的凉菜,叫‘白玉翡翠丝’,想着带来给大伙尝个新鲜。”
菜装在白瓷碗中,撒着些许红椒末作点缀,色泽清亮,光是看着就让人动了食欲。
石头最嘴馋,夹起一筷子嚼得“咯吱”作响,“哎哟,这丝脆得很,爽口不腻。”
苏玉娘笑着应道:“是我自己琢磨的搭配,夏日里吃着清爽,也不伤脾胃。”
灵悦尝了一筷,点头赞道:“脆生生的,好口感。苏姑娘向来心细,这菜名也起得雅。”
沈观一直坐在一旁未作声,这时却抬起头来,语气含着几分迟疑:“苏姑娘,上回……你在醉香楼救人的事,我那日碰巧瞧见了。”
苏玉娘一怔,旋即轻笑出声:“你。。。看见了?”
“嗯,我赶去得晚了些,但正好看见你抱着孩子施救,那动作……利落得很。那手法,我还是头一回见。”沈观神色认真,声音却压得很低。
苏玉娘放下茶盏,语气平静:“那是‘海姆利克急救法’,处理喉咙被异物卡住的法子。主要靠腹部用力制造气流,把异物顶出来。”
她边说边比划着,“人站在背后,一手握拳放在肚脐与胸骨之间,另一手包住拳头,往里、往上推,几次之后,如果位置对,力道准,就能把东西冲出来。”
沈氏听得嘴巴微张,“这比我听说的什么倒挂拍背厉害多了!那时候你真敢下手啊?”
苏玉娘轻叹一声:“那孩子脸都憋青了,哪里顾得上犹豫?幸好他年纪不小,身子结实,换作小婴孩儿,就得另寻法子。”
沈观看她比划的动作,若有所思地道:“你这法子虽说外道,救人却快得紧。若非亲眼所见,我怕也难信。”
他说着,眼神微深:“你当时那神色,那一手动作,像极了郎中。”
苏玉娘淡淡一笑,语气却含着分寸:“也就是学过几招应急罢了,能救人一命,便不枉这记挂。”
沈观低头轻啜了口茶,不知为何,脑中那一幕她救人的情形仍旧挥之不去。
他默默握着杯盏,眼角微动,终究什么也没再说。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翘起。
从医馆出来,午后的阳光已热意明显。
苏玉娘提着篮子走在前头,沈氏牵着苏家义的手紧随其后,三人正说笑着走近铺子,远远地就见门口站着个穿鹅黄色绸衣的丫鬟,模样俏生,腰间挂着小荷包。
苏家的小伙计苏平正站在门内,一脸被惊着的模样,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
“这是哪家的?”沈氏低声问。
“……好像是孙记钱庄掌柜夫人身边的。”苏玉娘眯眼看了看,心头也有些狐疑。
果然,那丫鬟一见他们回来,立刻笑盈盈走上前,冲苏玉娘福了一礼,“苏娘子,您可回来了!”
“我家夫人吃了你家的‘白玉翡翠丝’,连连称赞,小少爷也爱得紧——三日后设家宴,想订十五份,还要搭几样清爽小菜。”
苏平听得下巴都快掉地上,“十、十五份?”
那丫鬟笑呵呵地朝他晃了晃手:“别愣着啦,公子。”
苏家平一愣,脸都红了,低头咳了一声。
苏玉娘赶紧上前:“姑娘请进屋说话。”
那丫鬟倒也利落,“菜品照旧就成,装盘我们自家人来办。另外几样卤味清单我等下写给你们。夫人特别交代,这‘翡翠丝’须得保准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