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先生正在院子那端的屋内熬着中药,药香四溢,烟雾缭绕。
竹院外的黑马焦躁地踏着蹄子,铁掌在青石上磕出零星火花。
林悦兮屏住呼吸,避开药庐窗口的视线,轻手轻脚地向马儿靠近。
“乖……”她学着楚逸尘平日里的手势,掌心顺着马颈的鬃毛抚下。黑马冷不丁喷了个响鼻,吓得林悦兮浑身冒冷汗。不过,没想到,马儿在她的轻抚下,竟真的安静下来,温顺地任由她解开缰绳,被牵着缓缓离竹院越来越远。
直到转过一处低矮山坳,彻底看不见竹院,少女才咬着唇去够马镫。
她双手紧紧抓住马鞍,一只脚费力地抬起,试图跨上去。然而,黑马似乎并不习惯她的动作,突然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巨大的力量险些将她掀翻在地。
“啊!”
她重心后仰,眼看就要摔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倏地从天而降。三川不知从何处闪来,以背为阶,稳稳托住了她下坠的身形。继而足尖轻点地面,借力一送。林悦兮只觉得腰身一轻,整个人已稳稳地落在马背上。
少女惊魂未定,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三川你太厉害啦——”
话音未落,黑马已如离弦之箭窜出,林悦兮慌忙攥紧缰绳,劲风扑面而来,刮得她眼中沁出泪花。
两侧山影急速倒退,她一边努力在颠簸的马背上保持平衡,一边急切地四处张望,寻找轻功大师那看不见的身影。树梢处偶尔掠过的灰影,快得像是错觉。
“三川,土匪在哪里?”她迎着风大声问道。
树冠间传来三川简短的回答:“骑。”那意思仿佛在说,马儿自己知道该往哪儿去,会带他们找到土匪的所在之处。
正在此时,骏马突然转向一条隐蔽的山径。林悦兮伏低身子,任由它带着自己在密林中穿梭。楚逸尘的气息还萦绕在马鞍上,混合着皮革的味道,让她想起昨夜他染血的掌心覆在她额间的温度。
昏暗的山洞内,火把将石壁映得血红,光影在粗糙的石壁上跳动,更添几分阴森之感,刺鼻的霉味和血腥气直钻人鼻息。
楚逸尘粗布衣衫半湿,草鞋上还沾着泥浆。他背上背着一个破旧的背篓,篓子里随意堆放着一些简单的采药工具,手中拎着的个麻袋,沉甸甸地坠着,里面装满了各种珍贵草药,草药的清香在这浑浊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
他微微佝偻着背,指节粗粝的手捧起麻袋,压着嗓子毕恭毕敬道:“请大当家过目。”
大当家是土匪的头领,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此刻正高高在上地坐在一块巨石上。他身形壮硕,犹如一座小山,满脸的胡须杂乱生长,像一大团纠结的杂草,将他半张脸都几乎遮住,只露出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
底下站着的麻子脸土匪一把抢过麻袋,弓着腰捧到高座前,咧着嘴笑道:“头领……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药农的宝贝!”
络腮胡踹开脚边空酒坛,豹眼圆睁,伸手接过麻袋,用力将其打开,大手猛地伸进去,抓起一把草药,放在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微微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嗯:“品相确实不错”,随即抬头望向楚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