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沉,暮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暖色。三川蹲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林悦兮,又短促地蹦出一个字:“饿。”
林悦兮转头看向楚逸尘,他正倚在紫檀椅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铜钱,见她望过来,眉梢微挑,那眼神分明在说——“不然呢?”
“……”林悦兮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腕上还沾着方才啃桃子时蹭上的汁水。她轻轻瞪了楚逸尘一眼,“主将,您这近侍的职责,可真是包罗万象啊。”
楚逸尘低笑一声,铜钱在指间一转,收入掌心:“怎么,十一连生火都不会?”
“谁说我不会?”林悦兮不服气地转身走进灶房,结果一进门就被满屋子的陌生工具震住了——没有燃气灶,没有电磁炉,只有一口黑漆漆的大铁锅,旁边堆着木柴和干草,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她只在古装剧里见过的石磨。
她呆愣了一瞬,硬着头皮蹲下身,抓起一把干草塞进灶膛,又手忙脚乱地摸出火折子,学着记忆里的样子用力一吹——
“噗!”火星没燃起来,反倒呛了她一脸灰。
楚逸尘站在门口,看着她被烟灰熏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三川蹲在他脚边,歪着头,眼神清澈又无辜,仿佛在问——“饭呢?”
林悦兮不甘心地又试了一次,这次火折子终于燃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她小心翼翼地往灶膛里送,结果手一抖,火苗“嗖”地窜上干草,瞬间烧成了一团。
“啊!”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往后一退,结果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后仰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揽住她的腰,楚逸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迅速抄起旁边的水瓢,往灶膛里泼了一瓢水。
“嗤——”火苗瞬间熄灭,只剩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林悦兮惊魂未定地靠在他怀里,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冷松气息,混合着灶房的烟火味,莫名让人安心。
她抬头,正对上楚逸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十一这是要烧了咱们的灶房,”他慢悠悠地开口,“还是想把自己烤了?”
咱们……
林悦兮耳根一热,连忙站直身子,嘴硬道:“卑职……卑职只是火候没掌握好!”
楚逸尘浅笑一声,并未拆穿她,只是顺手从她发间摘下一片草屑,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垂,惹得她心头猛地一颤。
三川蹲在一旁,看看楚逸尘,又望望林悦兮,突然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指了指灶台,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眼神委屈巴巴的。
林悦兮顿时心软,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再试试。”
楚逸尘抱臂倚在一旁,看着她笨拙却认真地重新生火,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鼻尖还沾着一点灰,却丝毫不减她的灵动。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是这些时日以来,最难得的一次轻松。
灶膛里刚刚燃起的柴火,转瞬又一次“嗤”地熄灭,林悦兮跪坐在蒲团上,脸颊被烟灰蹭得黑一道白一道,发髻松散地垂下一缕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