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家时,沈玥璃一直是刘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尽管家境清寒,可在吃喝穿戴方面,刘氏从未让女儿受过半点委屈。
家中有林悦兮这个孤女操持一切,里里外外的事务皆被她包揽,沈玥璃仿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就连油瓶倒地都无需伸手去扶。
所以,她既不会饮食烹饪,也不会女工绣补,更不会管理账目,若想找个毫无技术含量的活,怕只剩下浆洗衣物了。
见林悦兮淡定从容,沈玥璃心中妒火中烧,紧咬嘴唇,她本满心以为自己能在侯夫人面前拔得头筹,却未曾料到,林悦兮也学会了讨巧卖乖,尽显聪慧伶俐。
侯夫人好似察觉出她的心思,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提议道:“要不,去尘儿的营中洗衣,如何?”
听闻此言,沈玥璃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能去楚逸尘营中,她是身心向往的,楚逸尘那张冷峻帅气的脸仿佛还在眼前。
但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今日为佩戴玉镯,双手被折腾得伤痕累累,青紫相间。
转念一想,过不了几日,深秋便至,届时河水寒凉刺骨,洗衣艰辛不言而喻,一想到要将自己的双手浸入那冰冷的河水中,她的指尖便仿佛已感受到那股寒意。
更何况,将士们常年在外征战,衣物上沾满了尘土、汗水与血水,污渍顽固,清洗起来更是艰难。
她为难地道:“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侯夫人有所不知,堂姐自幼体弱,这几日我还总听她说,时常觉得胸闷气短,若是日后在厨房长时间劳作,怕是会加重病情。而且,堂姐对香料极为过敏,之前在家时,就因为炸过一次花生油,引得全身红肿,还是后来我娘花重金请大夫看了才好的。”
林悦兮对花生过敏是事实,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室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了她一块撕了外包装的全麦三明治,结果她吃下后瞬间感到口腔发麻,喉咙发紧,拾起包装袋一看,才发现配料表里赫然写着“花生酱”三个字。
自此,身边的同学们都知道她对花生过敏,每次和她一同吃东西,都会仔细看好配料表。
沈玥璃虽然把“精明”二字写满了脸,但侯夫人觉得,她对林悦兮也确实很关心,不仅买了贵重的玉镯,也知道照顾她的禁忌,于是,转首向林悦兮问道:“那你便与沈姑娘换一下,如何?”
在侯府帮厨,不一定能得月钱,但在营中浆衣,每月都会有军饷。
刚才小厮递交给自己的玉镯,看上去便价格不菲,虽不是自己要买的,但侯夫人已然认定,自己也不便节外生枝。
谁都能看出,洗衣更为辛苦,自己要是直面推诿,侯夫人难免会心存芥蒂,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悦兮思索过后,点头微笑答应:“我听夫人的。”
沈玥璃本以为她会面露难色,没想到答应得如此轻快,心中暗暗较劲:死丫头定是想接近世子!哼!府中还有二公子,看我们谁下手更快些!
想着,依到侯夫人身旁,乖巧道:“是呀,我也听侯夫人您的,后厨这边,我保证会尽心尽力,侯夫人和楚侯爷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就是再难做的菜,我也一定会做好。”
“能有什么难做的菜,不过都是些日常食饮,粗茶淡饭罢了。”见两人点头应允,侯夫人呵呵笑道,“倒是林姑娘,营中艰苦,比不得咱们府上,不过,也是更锻炼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