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笑容在月光下一点点漾开,仿佛初春第一朵破冰而出的梨花,干净得不染半点尘埃,那蛊惑而不自知的神情,纯粹得好似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与平日里冷峻威严的主将判若两人。
“这名字很好听,以后,本将也这样叫你,可好?”
林悦兮唇角抽动,乖巧地点了点头。
“去吧。”他勾了勾唇,扬起一个比月色还美的弧度,潇洒地挥挥手。
月色下,男人孤寂而挺拔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林悦兮刚走出几步,便听见一阵“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铁柱怀里鼓鼓囊囊地跑来,活像只偷了粮的仓鼠。
“十一!篝火都灭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晃悠?要是被主将逮着,又该罚你抄军规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林悦兮跟前,站定后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烤得外皮焦黑、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大红薯:“这可是我特意从炭火下面扒拉出来的,我就想着,你肯定还没吃呢!”
林悦兮接过那坨“黑炭”,烫得左手倒右手,定了定心神,故意板着脸道:“说好的肉呢?就拿这些红薯糊弄我?”
“唉,别提了!我刚才喝得太猛,没多会儿全吐光了,白瞎了今晚那些好酒好肉。”王铁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下一秒,又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憨憨地笑了起来,“不过吐出来也好,不然这会儿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都记不起要帮你多弄些肉这事儿了。”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那空荡荡的肚子,发出“砰砰”两声:“你瞅瞅,我这肚子现在比你的还干净,一点渣都不剩!”
林悦兮被他逗笑了,掰开红薯,轻咬在唇齿之间。
王铁柱眼巴巴地看着,咽了咽口水:“那个……分我一半呗?”
“你不是说胃里空了吗?”林悦兮故意逗他,“空着正好,省得再吐了,又糟蹋粮食!”
“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王铁柱可怜兮兮地凑过来,“你看我这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不吃点东西,我都能被风吹跑啦!”
“好十一,等这次军练结束,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带你去京城里吃顿好的!咱必须得好好搓一顿,把今晚这亏空都补回来!听说醉仙楼的烤鸭,皮脆肉嫩,一口下去满嘴流油……”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那只烤鸭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林悦兮笑着掰了一半红薯递给他:“行了行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王铁柱接过红薯,狼吞虎咽地啃起来,烫得直哈气:“对了,你刚才在草垛那边干嘛呢?我好像看见主将……”
话没说完,林悦兮的手一顿,红薯差点掉在地上:“你、你看错了!”
她慌忙低头啃起红薯。
“我还没说看见主将什么呢,你就说我看错了。”王铁柱不开心地赌气道,“忒不相信人了!”
“反正就是看错了,这夜色太暗,什么都看不见。”林悦兮小心翼翼地争辩。
“就是黑才看得更清楚啊!”王铁柱瞪大了双眼,一副得意模样,“我看见主将的营帐都已经熄灯了呢,肯定是已经睡下了,咱们也赶紧吃,吃了好回去睡觉!”
林悦兮听了,长舒一口气,眼神不自觉地望向刚才的草垛方向。
刚刚的那个修长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银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