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坐在原处,数了七记规律的钟响,随后一切重归平静。
不是九记,便不是辞青出事,不幸中的万幸。
白日时四位长老都好好的,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一位……
就在此时,钟声再度响了起来。
奚逐云愕然扭头。
七声又七声,最后一共是二十八次丧钟。
别说奚逐云,整座城内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再睡得着、入得定了。
……
……或许除了岑无月。
整座城无论仙凡都忧心忡忡,唯有岑无月没心没肺地唏哩呼噜一碗甜豆腐脑。
赶来确认她状况的奚逐云啼笑皆非:“你莫不是没听见?”
若是入定得过于专注,直接将那二十八声钟响无视倒也不误可能。
而岑无月捧起第二碗咸豆腐脑,朝他眨眨眼,用灵力传音道:“我早就知道啦。”
想到她过去两日几乎是和辞青同吃同住,奚逐云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恐怕是辞青动的手。
几天前那位四长老大概也是一样。
这些争权夺势勾心斗角的事情让奚逐云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净庭山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随后,陪同岑无月去城主府时,奚逐云见到了忙碌的桑青。
桑青是特地来向他赔礼的:“城主正在疗伤,此时恐怕无法见您。”
疗伤,那说明胜者确实是辞青。
更何况她的代理者此刻俨然是代城主的姿态在行动了。
奚逐云意兴阑珊,只礼貌地颔首:“无碍便好。”
“城主伤得重吗?”岑无月探头问。
桑青不置可否:“我不清楚。”
“那长老们呢?”岑无月又问。
“……”桑青看了她一眼,道,“叛乱者皆已被诛杀。”
岑无月掏出那本《手记之三》,热情地问:“那我能去找城主还书吗?”
“不可。”桑青冷漠拒绝,“城主的千机房何时打开,我何时再替你通传。”
“那好吧。”岑无月有点失望,但并不纠缠,只是将手记交给桑青,“那这本就先由师姐替我归还。”
奚逐云和岑无月一同告辞之前,听见桑青又唤道:“岑无月。”
岑无月回头:“怎么啦师姐?”
“多谢你。”桑青道。
奚逐云注意到桑青的目光在岑无月的脖颈附近停留得有些久。
而后,桑青还重复了一遍:“……谢谢。等城主一出关,我会立刻来找你。”
岑无月摸摸后颈,随意地摆手:“没什么啦。”
离开城主府后,奚逐云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往岑无月的后颈飘去。
“怎么?”岑无月笑眯眯道,“我也是其中功臣,想不到吧?”
奚逐云笑了起来,心中那丝仍旧盘旋不去叫嚣着“事情还没结束”的异样预感似乎也被冲淡了:“确实,你瞒得真好。”
岑无月或许在这次快准狠斩立决的谋变中担任了某种重要角色,但对奚逐云而言,只要她还能保持快快乐乐的模样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