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没有担心那个,毕竟你不会做坏事呀。”岑无月拈起胸口灵符,道,“只是在想你送我的这个好像一直没有变色。”
“……”一说到这个话题,奚逐云总是变得很含糊,“不一样。”
岑无月顺口接了他的话:“知道知道,不一样在是你亲手做的,对吧。”
原本根本没把岑无月放在眼里的两名玄枢城长老此时倒不再无视她了,只是用余光递来几个警告的眼神,逗得岑无月乐了一下。
“……?”奚逐云下意识回头循着岑无月的视线方向望去,“你笑什么?”
“可能长老们没想到我和你关系不错吧。”岑无月轻快地说,“也可能他们觉得我打扰你净化了。”
奚逐云闻言望向黑气滚滚的业渊,刚刚舒展开一些的眉宇又凝重起来。
倒是一名操纵着七八台偃甲的玄枢城弟子插话道:“云渊守许久没休息,是该停一会儿。”
“什么?”奚逐云回过神,“我不必——”
然而玄枢城弟子只是随口一说,话音落下的时候人早就掠出十几步,根本不是要聊天的意思。
奚逐云只好咽下了后半句话,仓促之间驴头不对马嘴地接了一句:“三长老负责守城大阵相关事宜,来此并非催促我净化灵脉。”
岑无月随意接了下去,试图缓解他的尴尬:“灵脉究竟为何会被污染?”
“……”奚逐云慢慢地说,“七情六欲皆是毒。”
“但其中也有好的吧?”岑无月看着那些仿佛融合了世间所有恶意的黑气,向身旁见识更广的圣山弟子寻求答案,“喜、怒、哀、惧、爱、恶、欲——喜也有错吗?”
长相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奚逐云眼神中流露出一点看后辈犯傻的笑意:“七情六欲从不会独自存在。一个人有喜,就必定会有哀;会爱,便一定会恶。”
“所以为了不沾染其中任何一种,就只能将全部所有一起割除?”岑无月问。
“这是无情断情道的做法,”奚逐云不做评判,“但若你觉得不好,也有别的办法。”
这位圣山弟子这么一说,岑无月就扭头去观察他了。
嗯,衣袂飘飘,谪仙之姿,表情总是柔和耐心又好说话的,内心总是悲天悯人犹怜草木青的,行为上总是为人世安危而奔波劳累的。
“我三师姐同你差不多,”岑无月道,“高风亮节、心怀天下,忧他人之忧、乐他人之乐。我师父可能是不小心捡漏了,说不定本来三师姐该去你们净庭山的。”
“……”
“你说如果她出了事,是谁会舍得伤害她呢?”岑无月叹了口气。
奚逐云沉默良久,才轻声道:“若她真同我师门长辈一般,或许身殒道消也是固所愿也。”
“真是这样就最好啦,”岑无月道,“其他还有什么办法?我想想……哦,杀妻杀夫证道的,这更不行啊。”
“确实如此……”
“杀人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岑无月说,“杀一个人就想证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奚逐云有些愕然:“容易?”
岑无月对他的惊讶表示疑惑:“在修真界里,不杀人才难。”
杀过人的修士比比皆是,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中三个,从来没沾过他人性命的那才是凤毛麟角。
“但杀死陌生人与杀死挚爱之间,有很大的不同。”奚逐云试图解释杀亲证道的存在性。
“都一样的。”岑无月打断了他,“两者都夺取了他人的性命,仅此而已。”
奚逐云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毕竟不是他选的道,便也很难论下去。
“所以我不会杀人的。”岑无月朝哑口无言的奚逐云眨了一下眼睛,笑道,“这是我许诺过师父的三件事之一。”
——
或许是因为在城外与奚逐云聊得太久,这天岑无月去城主府伙房蹭饭的路上,竟然又碰见一名长老派的玄枢城弟子。
对方半路拦住她,冷冷道:“那几位大人让我传话,叫你少耍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