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怨言是少不了的。
背井离乡,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伙食也谈不上多好,许多民夫心中都憋着一股怨气。
但监工们手持鞭笞,管理严格,稍有怠慢便是一顿皮肉之苦。
更重要的是,将闾的承诺并非空谈,每隔十日粮饷便会准时发放到位,虽不算丰厚,却也实实在在,让许多原本担心白白服苦役的民夫,稍稍安下了心。
秩序,在严苛的管理和基本的保障下,勉强维持着。
与此同时,在咸阳城郊一处偏僻之地,数座大型的木工作坊也在热火朝天地兴建之中。
这些作坊的形制十分奇特,既不像官署,也不像民居,更不像传统的工坊。
高大的房子,奇怪的布局,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好奇和猜测。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养伤中的赵高耳中。
他躺在阴暗的府邸内,脸色依旧苍白,听着心腹张衡的回报,眉头越皱越紧。
“挖沟渠?建怪作坊?”
赵高低声重复着,眼中满是疑虑,“他到底想干什么?”
“主公,奴才派人去打探了那作坊,守卫森严,只说是……说是奉殿下之命,制造新式农具。”张衡小心翼翼地回答。
“农具?”
赵高冷笑一声,“制造农具,需要如此鬼鬼祟祟?还需要建那般奇形怪状的房子?哼,这里面一定有鬼!”
他总觉得将闾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目的,但一时之间却又猜不透。
正如赵高所料,这些作坊绝非仅仅为了制造农具。
将闾早已暗中派遣亲信,以优厚的报酬和安家承诺,从各地招募了大量的能工巧匠。
木工、铁匠、陶工、甚至是一些对机关术略有研究的匠人,都被秘密吸引到了咸阳。
他们一进入作坊区,便被严格管理起来,进行封闭式的工作。
外界之人,根本无从得知里面究竟在进行着什么。
。。。。。。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便是一个月。
渭水河畔的工程,在大量人力和严格管理下,进展迅速。
主干河渠的雏形已经显现,一些支流沟壑也开始挖掘。
部分地段甚至已经开始尝试引水。
当清澈的渭水顺着新开挖的渠道,缓缓流入那些原本干旱的土地时,沿岸的百姓们亲眼看到了实效。
干裂的土地得到了滋润,原本只能望天打卦的秋种,似乎有了新的希望。
亲眼见到好处,原先的怨言和不满,渐渐消散了许多。
虽然劳作依旧辛苦,但至少有了盼头。
百姓们看向工地上那些飘扬的监国旗帜时,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不再是单纯的抵触和抱怨。
城郊的木工作坊内,同样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与外界想象的不同,这里并没有热火朝天地打造犁耙,而是在进行着一种全新的尝试。
在将闾亲信的指导下,工匠们正按照统一的图纸和尺寸,反复制造着一些形状各异的木质、铁质零部件。
卯榫结构被精确地复制,铁件的尺寸被严格地控制。
这是一种枯燥而重复的工作,与传统匠人随心所欲的创作截然不同。
效率在初期并不高,错误百出,但一种标准化生产的理念,已经在这里悄然萌芽,为日后可能出现的“流水线”作业,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