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儿子笨得很,若是在宫里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燕枝公子多多提点。”
卞大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要塞给燕枝。
燕枝摆着手,连连后退:“不可不可,奴……”
正拉扯着,卞明玉探出脑袋,一把夺走父亲手里的钱袋,从自己腰带上扯下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递到他面前。
“这个给你。”
燕枝还想拒绝,卞明玉又笑嘻嘻地道:“盐渍青梅。好吃的,给你吃。”
卞大人刚想训斥他,卞明玉又道:“爹,你给燕枝公子塞银子,人家在宫里怎么花?再说了,要是你这个又丑又土的钱袋子被陛下看见,你让人家怎么解释?”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卞大人一时间竟愣住了。
卞明玉最后道:“亏你聪明一世,连这点都没想到。”
他转过头,朝燕枝笑,露出八个大白牙:“给你吃。”
燕枝还是拒绝:“还是不必了,我……”
“吃一颗,没核儿,是南边亲戚特意送来的,家里的弟弟们都吃过了。”
“南边亲戚”四个字,卞明玉咬得格外用力。
燕枝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他友善的目光,好像明白了什么。
卞明玉好像知道了。
前阵子在营地里,那个裹着披风,偷溜出来玩儿的人,就是他。
可是卞明玉,好像并没有要揭穿他的意思,更没有要用这件事情威胁他的意思。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当时谈到了南边,所以他单纯热情地想要让他尝尝南边的东西。
燕枝怯怯地看着他,试探着伸出手,捻起一颗梅子:“多谢。”
“不必客气。”卞明玉笑着,从父亲肩上接过包袱,“爹,我进去了。”
“行……”卞大人皱着眉头,忽然想起什么,“钱!卞明玉,钱还给我!”
可是卞明玉背着包袱,揣着父亲的钱袋子,跟随迎候的宫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宫。
燕枝把梅子塞进嘴里,笑了笑,低下头,在名册上圈了个小圈儿。
卞公子到了。
不多时,其他公子也陆陆续续到了。
也有想给燕枝塞钱的,但是燕枝胆子太小,全部推辞了,一个都没敢收。
谢仪是他父亲陪着过来的。
父子二人看见燕枝,为了几年前的救命之恩,又郑重地向他行礼道谢。
谢父甚至要给他下跪:“燕枝公子,救命之恩,永世难忘……”
燕枝赶忙扶住他,让他站好:“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谢仪没想过要入宫,谢父也不奢望他做皇后,父子二人在宫门前,也是依依惜别,殷殷叮嘱。
燕枝本就想提醒谢仪两句,低头看看名册,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留下两个宫人在宫门前继续等候,自己亲自带着谢仪,朝备选儿郎的住处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谢仪是谢家旁支子弟,家中并不富裕,就算这几年他父亲立下军功,他们家也一直都很简朴。
也有可能是故意扮丑,谢仪今日只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素色衣裳,冠上也只插着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