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啊,就像是一锅白菜猪肉炖粉条,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筷子捞上来的究竟是一片白菜,还是一块猪肉,又或者是一根粉条
之前莫名其妙遇上的那些甭管是抽风还是乌龙的倒霉事儿,通通不提也罢;中午又被那酷毙了的老马给往死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次,也还是不提算数了。可是啊可是,她莫央没招谁没惹谁,自己个儿在那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练习轻身术,居然都会发生这种惨绝人寰到匪夷所思地步的事情。就算她的确是动了点儿捉弄人的小心思,可也用不着受到如此的天打雷劈吧?这也实在未免有些太白菜猪肉粉条子一锅乱炖了吧?!
话说,莫央出的那个用来检验微风所言究竟是实还是虚的馊主意,让风寂越是听下去,面部神经就抽搐得越是厉害:
“去御膳房偷可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你自己直接去不是更省事儿么?”
莫央的眉毛一耷,小脸一垮,将无辜的可怜样儿给演绎到了极致:
“因为我实在是太累了呀!再也走不动了!而且,我要是去了有那么多好吃东西的地方,就一定会再也忍不住而拼命大吃特吃的!那如果这样一来的话不是就破功了么?如果一破功的话不是就不能去渡魂了么?如果一不能渡魂地话不是就“好好好!我怕了你了!”风寂连连摆手。止住了她那即将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要命嗦,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这个实在有损他堂堂南疆王形象的荒谬要求。
“那你乖乖地在这里等着我,千万不要自己到处乱跑。我很快就回来,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啦!知道啦!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我压根儿就走不动了,还能往哪儿跑呀!”莫央一边满口答应,一边像是哄小鸡似的使劲挥手催促着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风寂赶紧走,一边还不忘又补充了一句:
“千万要记住啊,一定要你自己亲手去偷回来的才行,要是别人代劳的。很可能就不灵啦!”
望着眨眼之间就成了一个小白点的风寂。莫央再也绷不住,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活活笑了个肝肠寸断。
像她这种有着超强恢复能力的过动症患者,怎么可能会这么没有用,才跑了几步路就歇菜走不动了呢?之所以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来,除了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是为了试试看微风有没有忽悠她之外,其余的就纯粹是想要狠狠地捉弄一下风寂罢了。因为她实在是很想看看,一个风度翩翩高高在上地王爷,是如何去做偷鸡摸狗地小贼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勉强止住了爆笑。莫央拍拍手站了起来。默念口诀。也瞬间化成了一道白影。向着风寂消失地那个方位就追了过去。
她才不会错过这场王爷行窃御膳房地大好戏码呢。反正就算是迷了路。大不了随便抓个人问一问不就搞定了。
然而。想法总是美好地。现实总是残酷地。莫央想到了故事地开始。却万万没有料到故事地结局。
她地确是毫不意外地迷了路。可是在她经过地所有地方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过。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那场千载难逢地好戏说不定马上就要结束了。而气急败坏地莫央却还是依然像只没头苍蝇似地。在这庭院深深深几许。到处都是一个样地皇宫里面左冲右突。全无方向。
这样一直扑腾到终于货真价实地两腿发软再也走不动半步地时候。莫央无比崩溃地发现。自己居然好死不死地停在了上次那个差点淹死她地小花园里。
还是那几座假山。几个亭子。几道走廊。几棵大树。几堆小花。一个池塘。一座小桥。
还是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没有风声,没有水声,没有人迹。
还是那种仿佛致命的静止,静止的花草树木,静止的小桥流水,静止的夕阳,静止的空气
莫央独自屏息凝神地站在这个静止地世界里,唯一地希望就是自己也赶紧变成一块静止的石头吧,反正她地小心脏也眼看着就要活活被吓得再也跳不动了
只可惜,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你想装乌龟扮蘑菇,那也要看人家老天爷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鉴于莫央和贼老天现如今这种势不两立的态势,她企图想要石化地愿望自然是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性的。
再一次感受着心胆俱裂并且保持着无比清醒的莫央,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能在户外的公共场所把衣服给脱了,哪怕脱到裸奔她也心甘情愿。
因为,虽然她已经竭尽可能地缩在离那个险些要了她小命的池塘,最远的一个角落了,但是,却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正拽着她的衣襟,将她一点一点地向那个方向拉了过去。而她除了乖乖地被拖着在地上滑行之外,全身上下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地方,就是那两只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已经瞪得快要凸出来眼睛
在一头栽进那平滑如镜水面的最后一秒,莫央的脑袋里居然还能够在电光火石之间,飞速地闪过了以下几个念头:
第一:这次没有看到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她委托别人来干掉自己,还是又有一拨新的力量看上了自己的这条小命。可是,难道就不能换一种刺杀方式吗?总是用这招也未免太没有创意了吧?
第二:如果今儿个她莫央真的要命丧于此,只希望一直跟自己不对盘的老天爷,能够良心发现,大发慈悲,让她回到那个属于伊一的时空去。当然,如果能把永夜也一并给送过来,那就实在是最好不过,阿弥陀佛了。她一定会晨昏三叩首,早晚两柱香的感恩戴德天天祭拜的。
第三:居然错过了她苦心筹划的王爷偷鸡的好戏,实在是让人死不瞑目啊!
第四:永夜!救命啊!
水面上的圈圈涟漪和几串气泡,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一切又恢复了绝对的静止,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与此同时:
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内,独自歪歪地斜坐于案桌后,凝视着手中那一份奏章的苍寒,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幽暗的听雪阁里,凭窗而立的笙如,侧脸遥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明月,姣好的容颜,含着些许的寂寞,些许的悲伤,还有,些许的凄绝;
热火朝天的御膳房外面,满脸尴尬站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阴影里的风寂,已经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无法迈出那通向放置活禽库房的脚步;
京城的主干道上,一袭黑色长袍的永夜,正步履匆匆地往皇宫赶来,沉静疏离的神色之中,隐隐带着一份难掩的急迫和诧异
夕阳落山,夜幕降临。();